汪中

汪中 [清] 1744 ~ 1794

清江蘇江都人,字容甫。幼孤貧,賴母授讀。少長,遊書肆,借閱經史百家書籍,過目成誦,遂爲通人。乾隆四十二年拔貢生。以母老不赴朝考。文章以漢魏六朝爲則,卓然爲清代中葉大家。篤志經學,尤精《周官》、《左氏傳》,兼治諸子。與同鄉王念孫、劉臺拱爲友,服膺顧炎武,自許爲私淑弟子。曾應湖廣總督畢沅之聘,撰《黃鶴樓銘》等文,傳誦一時。後至杭州文瀾閣掌《四庫全書》,旋卒。有《廣陵通典》、《春秋後傳》、《容甫先生遺詩》、《述學內外篇》。 ► 132篇诗文

人物生平

  汪中,七歲喪父,家貧,無力求學,由寡母鄒氏啓蒙。十四歲入書店當學徒,纔有博覽經史百家書籍的機會,故揚州民間雲「無書不讀是汪中」。工駢文,27歲時作《哀鹽船文》,爲杭世駿所歎賞,評爲「驚心動魄,一字千金」。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以《射雁賦》應試,列揚州府第一名,補諸生。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鄉試落第,遂不復應試,專心治學。汪中早年家貧,營養失調,又過於勞心勞力,以致於聞更鼓雞犬聲,心跳加速,夜不成寐。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舉爲拔貢生,歷爲太平知府沈業富、寧紹臺道馮廷丞、安徽學政朱筠管書記。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在南京協助編纂《南巡盛典》。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應聘至鎮江文宗閣檢校《四庫全書》,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扶病前往杭州文瀾閣檢校《四庫全書》;是年冬,積勞成疾,卒於西湖葛嶺園僧舍。汪中去世後,鎮江、杭州兩地都舉行了祭祀汪中活動。四方文士聚而拜祭,阮元書題「述德誦芳」匾、李兆洛署「仰之彌高」額,這些活動,從一個側面證實汪中對《四庫全書》的貢獻得到世人的承認和讚揚,其事蹟影響着後來人,名儒杭世駿以爲「驚心動魄,一字千金」,鄭虎文、朱筠等名儒稱汪爲奇才,被譽爲「天地間有數之奇文」。

文學創作

  汪中私淑顧炎武,爲經世致用之學。在哲學、史學、文學方面都有一定成就。所作駢文,在清代駢文中被譽爲格調最高。劉臺拱《遺詩題辭》評爲:「鉤貫經史,熔鑄漢唐,宏麗淵雅,卓然自成一家。」他27歲時所作《哀鹽船文》,對揚州江面某次漁船失火時,人聲哀號、衣絮亂飛的慘狀和大火前後的氛圍作了形象的描述,對船民的不幸遭難表示深切的同情,描寫生動,文筆高古,杭世駿評爲「驚心動魄,一字千金」。抒情駢文善於「狀難寫之情,含不盡之意」(李詳《汪容甫先生贊序》),如《經舊苑吊馬守真文》,對明末名妓馬湘蘭寄以同情、悼念,以自己的困頓隨人之痛,與馬湘蘭的淪落風塵之悲相共鳴,表現出一個具有正義感的士人對封建禮教的強烈憤慨;在《吊黃祖文》中,借古人禰衡「雖枉天年,竟獲知己」的遭遇,寫自己「飛辨騁辭,未聞心賞」的不平之嘆,發出了「苟吾生得一遇兮,雖報以死而何辭」的強烈呼聲;《狐父之盜頌》更是一篇憤世嫉俗之作,文中認爲世俗所謂「盜」,是「悲心內激,直行無撓」的仁義之士,相比之下,當世許多人「孰如其仁」,汪氏甚至直呼「孰爲盜者?我將託焉!」感情強烈充沛,語言明快鋒利。其他象《黃鶴樓銘》、《漢上琴臺之銘》、《先母鄒孺人靈表》、《廣陵對》、《自敘》等篇,無論敘事抒情,都能吸收魏晉六朝駢文之長,寫得情致高遠,意度雍容,而且用典屬對,精當貼切。他的論辯文章顯示出「於時流不輕許可」(江藩《汪中記》)的膽識,如《婦人無主答問》中駁方苞即其例。他的論學著作或闡明古書通例,如《釋三九》;或糾彈理學謬誤,如《大學平義》;或表章周秦諸子之學,如《墨子序》,對墨學推崇備至,認爲墨學在當時爲顯學,墨子爲救世之仁人,力辯孟子闢墨爲過枉。又曾作《荀卿子通論》,以爲「荀卿之學出於孔氏,而尤有功於諸經」,稱「孔荀」而不稱「孔孟」,以異於宋儒「道統」說。因其爲墨子、荀子翻案,在當時曾被統治者視爲「名教之罪人」。王引之《汪中行狀》總評其文說:「陶冶漢魏,不沿歐、曾、王、蘇之派,而取則於古,故卓然成一家言。」

  著有《述學》 6卷。《廣陵通典》10卷,《容甫遺詩》 6卷。近人古直選其若干駢文作注,名《汪容甫文箋》,有人民文學出版社本。

人物事蹟

  清朝的汪中生於揚州,其言不在體制的三界內,其狀常跳出禮序的五行外,算得上是清朝文壇與學界的「一怪」吧。

  汪中七歲那年父親死了,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就輟學了,母親開了個「家族小企業」,專門生產布鞋。應該說送孩子讀書的錢是有的,但她母親也許覺得學校裏的「應試教育」很害人,也就不送他上學,她自己白天當老闆,晚上當老師,居然把汪中教得博古通今。

  汪中沒進學堂,但他喜歡學堂,他常常到學堂裏去玩,在學堂裏讀書的人,愛得「厭學症」,對老師佈置的作業常常偷懶不做,就給汪中幾粒糖或幾個玩具,汪中給他們做作文,據說老師大爲讚賞,汪中也就這樣做了一個「編外學生」。長大以後,他還是愛去學堂,安定書院每來一個新「校長」,汪中腋窩下面便夾着經史子集,前往書院,一去就提出疑難問題,學堂老師常常回答不出,鬧個大紅臉,夾着尾巴趕緊走人。

  汪中很狂,他愛罵人,誰都敢罵,什麼都敢罵。他說揚州城裏,讀書讀通了的只有三人——— 王念孫、劉臺拱,排第一的當然是汪中。時有某士大夫者,寫了一卷詩書,特來請汪中評定,汪中笑嘻嘻對他說:「君不在不通之列。」那人大喜過望,連連作謙虛狀,汪中看他那副模樣,大笑着說:「君再讀三十年書,可望通矣。」汪中口才一般般。一次與洪亮吉同放一舟,高談闊論,激烈爭辯,不料洪亮吉鐵嘴銅牙,滔滔雄辯,把汪中辯了個氣急敗壞,他動口動不贏,就動手,一把把洪亮吉推舟下水,嗆得老洪直吐白沫,幸虧船伕水性好,把老洪給救了上來,不然真會鬧出人命案來。

  學而優則仕,讀書人讀那麼多書,都是準備「貨與帝王家」,賺養家餬口錢的。汪中早年也有過這念頭,每次科舉開試,他都參考。有一回,有個姓孟的督學主持江蘇科考,踱步到汪中考桌旁,汪中爲逞其才,三下五除二,考完了就交卷,大力拍桌子:「今日當嚇死小孟矣!」他喊人家主考官「小孟」,自有科舉以來,誰有如此壯舉?他說當嚇死小孟,意思是其才氣嚇人一跳。這個小孟呢,也是個好玩的人,出榜那天,把中舉者全部公開上牆,從上到下,就是沒有汪中,次日,「炮再九鳴,又四人扛一案出」,衆人一瞧:「超超等第一汪中。」弄了一個惡作劇,把汪中嚇了個半死,「小孟」就對汪中說:「前日小孟沒嚇死,昨日當嚇死小汪矣。」汪中有才,而且考試也比較順利,再去金鑾殿一試,也許就可以弄個高官乾乾了,而汪中呢,卻不幹了。乾隆五十一年,吏部侍郎朱珪典試江南,行前放出話來:「吾此行必得汪中爲首選。」可這個汪中聽到這話後,卻學習許由,趕緊「洗耳」去了,連名都不去報,這「首選」之事,自然也就無從談起,汪中也就這樣終身不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