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善巻洞

明 · 沈明臣

昔聞善巻薄天子，不受舜禪來逃此。
赤符使者何處尋，百尺清潭洗其耳。
遂令此洞名善巻，上乾下水三洞連。
幽深奇絶不可狀，秦人空把桃源傳。
欲呼太白題長句，南山之作唯韓愈。
我才薄劣奈爾何，落筆恐遭山鬼怒。
小洞千秋玉作泉，石髪十尺浮龍涎。
呀然一罅坼壁底，深黒獨許蛟龍穿。
古時墮石不敢墮，玉柱下垂三萬箇。
倒挂蒼藤挈巨鰲，舌吐神飛膽驚破。
從南更轉九斗壇，壇迴陡覺飛青湍。
白龍蛻骨幾千段，岝㠋崟㟢復萬盤。
谷虛水急鍧鐘鼓，崖馳壁走獅象舞。
欲滴不滴排乳窠，有聲無聲濕晴雨。
水田疊疊仙人耕，玉禾金黍何年生。
黝深澒洞不可測，誰持照水犀而行。
近聞御史頗好事，束板爲桴討魑魅。
白日老龍不得眠，厲風怒水驅軍吏。
伏流倒向小洞奔，却疑人世非乾坤。
胡麻之飯留未出，凢人豈得尋其源。
想當鴻濛欲判割，譬之大冶洪罏熱。
金鎔百沸幻泡奇，漬水經風盡凝結。
不然胡爲妙莫窮，水晶鏤刻珊瑚空。
月中疑無廣寒殿，海上豈有蓬萊宫。
石洞参差疊樓閣，巨靈六丁不敢鑿。
我狂欲借天斧開，割裂山皮觀厚薄。
上洞更竒何所無，石牀丹竈金玉符。
萬竅玲瓏嵌鬼靣，千神怒勇擲頭顱。
山僧把炬爲前導，顧盼茫然唯大叫。
奔騰飛舞詫神奇，戲鬪笑哭窮天造。
最怪中撐玉筍長，仙䑕夜放明珠光。
豈是仙人未離食，米鹽尚積千年糧。
洞外春風寒刺骨，洞裏氣蒸汗濡髮。
路深火短不盡逰，隔㫁仙凢真恍忽。
出門磨石題姓名，古苔落粉青花明。
同曹呼酒且一醉，世間萬事皆浮萍。
善巻所以棄天下，我亦胡爲戀鄉社。
拂衣從此種桃花，欲上青天騎赤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