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自從汴京城被攻破後,妻離子散勞燕雙飛。逃到天涯海角的親人沒有音信。常常夢迴遼海北,夜夜魂斷玉門關。
殘月知道團圓,牛良織女星知道團聚,爲何不見親人歸來?今年春天還在聽杜鵑悲啼。年年看嘖鴻雁從邊塞飛來,至今已有十四回了。
注釋
臨江仙:原唐教坊曲名,後用爲詞牌。原曲多用於詠水仙,故名。
直自:自從。
鳳凰城:指汴京。這句寫北宋欽宗靖康二年汴京陷落。
擘釵:釵爲古代婦女頭飾,常充當定情信物,又或在分離時各執一半,以爲將來複合之憑證,謂之擘釵。白居易《長恨歌》:“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
破鏡:據孟棨《本事詩》載,南朝陳將亡時,駙馬徐德言與樂昌公主破一銅鏡各執一半,爲重聚之憑,後果據此團圓。擘釵、破鏡後常代指夫妻在戰亂中分離。
遼海北:泛指東北海邊。
玉關:玉門關,泛指西北地區。
杜鵑:據《成都志》載忖,蜀中有望帝,名杜宇,身死之後魂化爲鳥,是爲杜鵑。
塞雁:秋天雁從塞上飛回,故稱塞雁。
一十四番回:指看見雁南歸已經十四次了。即作者南來已有十四個年頭。
序
《臨江仙·直自鳳凰城破後》是宋代詞人朱敦儒所寫的一首詞。該詞通過描寫戰亂中夫妻失散的痛苦和對重逢的嚮往,把個人感情與國家命運緊密結合在一起,以小見大,寫出了國破家亡的時代悲哀。
賞析
詞人借一位流亡江南女子懷念流落遠方良人的口吻,描寫了國破家亡鑾的痛苦。
上闋寫女主人公自京城汴梁被金人所破後對離散了的親人的思念。“直自鳳凰城破後”中的一個“直”字點明瞭自城破至今思念一直不斷,而這種思念又不同於一般的離別,還包含城破後“擘釵破鏡分飛”的驚恐與擔憂。“擘釵”與“破鏡”是離亂的象徵,標誌着一個家庭在戰亂中的毀滅,意味着恩愛夫妻被生生拆散,而“分飛”則進一步點明在倉皇中各奔東西彼此離散。“天涯海角信音稀”承“分飛”而來,一個流落於天之涯,一個逃亡於海之角,相距日以遠,音信日以稀。“夢迴遼海北,魂斷玉關西”,寫出女主人公懷念良人的思緒的紛亂,“遼海”與“玉關”本相距萬里,一在東北,一在西北,這裏是泛指,表明女主人公不知良人流落何方,因而夢魂也無定向:一會兒夢繞“遼海北”,一會兒“魂斷玉關西”
下闋寫女主人公翹盼良人歸來而始終未歸,這仍然是朝暮思念的繼續,而盼歸不歸則更增加了內心的焦慮不安和失望的痛苦。“月解重圓星解聚”對下句“如何不見人歸”是一個反襯,“解”字用得十分妥帖,“解”作“知道”講,月亮知道重圓,星星知道再聚,人卻不知道快快歸來。“月”與“星”本是自在之物,無所謂知道與否,但詞人把月缺月圓、星散星聚的規律看作它們知道再圓再聚,這既有客觀的依據和現實的合理性,又寄託了詞人的主觀意識,使之更好地對下句進行襯托。“今春還聽杜鵑啼”中的“還”字饒有意味,它暗示往年此時正闔家團聚,而今只有自己一人獨聽子規啼血,“不如歸去”,哀不待言。“年年看塞雁,一十四番回”這兩句結尾尤耐人尋味,“一十四番回”言其翹首望雁也已十四載,然而年年雁來雁去,年年音信杳然無憑,在內容上反襯出詞人的失望乃至絕望的哀痛心境,在藝術上則呼應上闕的“天涯海角”和“遼海北”、“玉關西”。上下貫通一氣,結構顯得圓潤統一。
全詞筆調婉轉,格調哀傷,詞情悽苦,在動亂社會所造成的離亂之缺苦中,重點描繪了一個家庭的悲劇,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人民的深重苦難,它無異於一曲催人泣下的亂世悲歌,感人至深,催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