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慢 · 文衡山待詔“仙桂新枝圖”，白雲外史舊有摹本，並和題句，雲巖複寫是圖，同人皆步原韻，予亦倚

清 · 戴延介

蟾窟分霜，蜂窠借蠟，沉煙重搗瑤房。好寫鮫綃，休教零落天香。盈盈鈿肌微潤，似漢嬌、乍試新妝。料此後，便人間天上，同舞霓裳。
詞客南田何處，只一枝仙影，苦費詩腸。金粟前身，恆娥猶識清狂。花陰如夢花魂冷，算如今、合伴檀郎。還溯遠，想當年秋滿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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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蟾窟（chán kū）：月宮。傳說月中有蟾蜍，故以「蟾窟」稱月宮。
• 分霜：這裏指仙桂分得月宮中的霜華，意謂其超凡脫俗。
• 蜂窠（kē）借蠟：可能是形容畫中仙桂的形態，像蜜蜂用蜂蠟構築的巢穴般精巧。
• 沉煙：沉香燃燒時的煙，這裏或指繪製仙桂所用顏料帶着某種如沉香般的特質。
• 瑤房：本指天宮中的房屋，這裏借指仙桂所在的地方。
• 鮫綃（jiāo xiāo）：傳說中鮫人所織的綃，極薄而精美，常用來指代精美的絲織品，這裏指畫幅。
• 天香：指仙桂的香氣。
• 鈿肌（diàn jī）：美麗的肌膚，這裏形容仙桂如同美人肌膚。
• 漢嬌：像漢代美女一樣嬌豔。
• 金粟前身：金粟，即桂花。佛教中有「金粟如來」一說，此處「金粟前身」表示作者認爲所繪之人可能前身與桂花有淵源。
• 恆娥（héng é）：即嫦娥，代指月中仙女。
• 清狂：放任不羈。
• 檀郎：潘安小字檀奴，後人因以「檀郎」爲美男子的代稱，這裏可能指欣賞仙桂圖的雅士。
• 玉堂：華麗的堂屋，這裏可能有富貴高雅之地的意思。

翻譯

從月宮分得霜華的仙桂，好像蜜蜂借蠟構築的巢穴般精巧，又彷彿重新搗製出華美的沉香，這一切都被精心繪在精美的綃帛之上。可要好好保存這幅畫卷啊，不要讓仙桂那美妙的香氣消散。那仙桂如同美人，華美的肌膚微微潤澤，就好似漢代美女剛剛嘗試了新的妝容。想來此後呢，不管是在人間還是天上，這仙桂都似能同舞那絕美多姿的霓裳之舞。

擅長詩詞的惲南田如今在哪裏呢？眼前只有這一枝仙桂的美妙清影，着實讓人絞盡腦汁爲它作詩。也許畫中之人前身與這桂花有淵源，月宮中的嫦娥好像還能認出其放任不羈的姿態。花陰如夢般迷離，花魂似乎帶着清冷之意，算起來如今這仙桂應陪伴着那位欣賞它的美男子。再追溯到久遠之前，回想起當年秋日，這仙桂之美定是讓那華麗的廳堂都滿溢着美好。

賞析

這首詞圍繞一幅「仙桂新枝圖」展開，充滿奇幻想象與唯美意境。上闋作者細膩描繪仙桂的姿態與神韻，藉助神話意象和生動的比擬，賦予仙桂超凡脫俗的氣質。「蟾窟分霜，蜂窠借蠟，沉煙重搗瑤房」一句從多個角度渲染其來源與精美，令人遐想。「盈盈鈿肌微潤，似漢嬌、乍試新妝」則又以美人喻仙桂，形象地展現出其嬌豔動人。下闋情感更爲豐富深沉。先是懷念了畫壇前輩惲南田，觸景傷懷，引發感慨。接着由仙桂聯想到人物的前世今生，「金粟前身，恆娥猶識清狂」爲畫面增添一絲神祕色彩。「花陰如夢花魂冷，算如今、合伴檀郎」將花、情、人相結合，營造出夢幻又深情的氛圍。最後的「還溯遠，想當年秋滿玉堂」，帶領讀者穿越時空，遙想當年場景，詞境綿遠悠長，讓整首詞既有對畫作的讚歎，又蘊含着人事變遷的感慨，情感層層遞進，耐人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