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臺 成窯九十九子瓷合金壽門索賦云是宮中妝具也

清 · 厲鶚

秘翠分峰，凝花出土，依稀粉滴脂函。
鈿合前塵，宮羅冷卻荑尖。
浮梁猶有當時月，向夜深、孤照秋奩。
怨長門，夢斷蒼龍，字漬眠蠶。
戲嬰圖子誰描得，恰臨妝試仿，黛筆重添。
數比螽斯，未曾盈百休嫌。
從今舊價卑哥汝，宛青娥、紅淚偷淹。
莫銷魂，漢苑瑤箱，久落江南。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註釋

• 成窯：明代成化年間官窯所燒的瓷器，以精巧著稱。
• 合金壽門：合金，情況不詳；壽門，即金農，清代書畫家、詩人。
• **祕翠分峯：形容瓷器色澤如神祕翠綠的山峯分出的色彩 。「祕翠」指神祕的翠色 。
• **凝花出土：似凝聚的花朵從地下出土而來，這裏說瓷器上花紋精美如同凝聚的花。
• **粉滴脂函：像脂粉滴落在脂粉盒中，形容瓷器的精緻，如同盛着粉脂的容器。
• 鈿合：用金、銀、玉、貝等做成的花朵狀的首飾盒，這裏指代宮中舊物。
• ** 荑（tí）尖：指美女的指尖。荑，本意是指茅草的嫩芽，常用來比喻女子的手。**
• 浮樑：地名，在今江西景德鎮，是著名的瓷都。
• **秋奩：秋天時所用的妝奩，這裏指成窯瓷器（因爲是宮中妝具） 。
• 長門：漢宮名，漢武帝陳皇后失寵後居此，後世常用「長門」代指失寵冷宮。
• 蒼龍：指宮殿。
• **字漬眠蠶：暫難確解，可能是指瓷器上的某種類似蠶眠痕跡的花紋或斑駁的字跡（存疑處，需結合更多背景研究）。
• **戲嬰圖子：描繪兒童嬉戲場景的圖畫，這裏指瓷器上畫着戲嬰圖案 。
• 螽（zhōng）斯：昆蟲名，繁殖力強，古人常以螽斯多子來祝福子孫衆多。
• 卑哥汝：意思應是以哥窯、汝窯之價相比而言這件成窯瓷器價格曾經很高，現在卻可能不如它們（「卑」可理解爲價格較低） 。哥窯、汝窯，宋代的名窯，所產瓷器珍貴。**
• 紅淚：典出晉王嘉《拾遺記》，魏文帝美人薛靈芸離別父母時，淚下沾衣，以玉唾壺盛淚，壺呈紅色，後人遂稱女子傷心之淚爲"紅淚"。**
• 漢苑瑤箱：漢代宮廷裏珍貴的箱子，代指宮中舊物 。

翻譯

那瓷器有着如神祕翠綠山峯分出的色澤，精美的花紋如凝聚的花朵般從地下出土，隱約間如同粉滴入脂盒般精緻。 那曾經作爲宮中美人文飾用的首飾盒，如今已成爲往昔之事，宮女們嬌嫩指尖觸碰過的繁華已經冷卻。浮樑依舊照着當時的明月，在深夜中，孤獨地照耀着這作爲宮中妝具的古老瓷器。它好像那長門宮失寵的佳人怨恨無盡，曾經在宮殿中的繁華夢已經斷絕，瓷器上或許還有些斑駁的痕跡像是眠蠶留下的漬印。 那瓷器上兒童嬉戲的圖案不知是誰描繪得如此生動，恰好是在臨妝時可欣賞仿畫，好像能用黛筆重新增添韻味。瓷器上畫的圖案寓意子孫繁盛，雖然數量還沒到一百也不必嫌少。從此以後這成窯瓷器的舊日價格或許地位比不上哥窯、汝窯了，就好像那美麗的女子在暗自偷灑傷心的淚水。不要爲此過度傷感啊，這漢宮之中曾經珍貴的妝具，早已流落江南很久了 。

賞析

這首詞圍繞着一件成窯九十九子瓷展開，寄寓了深沉的今昔之感與興亡之嘆。開篇以細膩筆觸描繪瓷器的精美，將其色澤和紋飾比作翠峯和凝花，彷彿是歷史的沉澱。「鈿合前塵」幾句，通過追溯曾經的宮廷歲月，營造出一種繁華不再、淒涼冷落的氛圍。「浮樑月」「秋奩」等意象更增添了幽冷之感。下片以「戲嬰圖子」巧妙過渡，提及瓷器曾經承擔的豐富寓意，又感慨其如今價格地位的變化，最後用「莫銷魂，漢苑瑤箱，久落江南」收束，把對一件瓷器的感慨提升至對歷史滄桑、世事變遷的嘆惋 ，寄寓着對昔日繁華的緬懷和對人生無常的感慨。全詞用典巧妙，意境幽深，在對瓷器的描述中蘊含了濃濃的歷史滄桑感和對世事變幻的深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