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三首 其三

艳词空冠花间集,不上云台。 却上阳台,一读南华事事乖。 谢郎朋齿狂犹昔,红粉成灰。 蜡炬成灰,剩得闲情赋锦溪。
拼音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註釋

  • 豔詞:豔麗的辭藻,多形容描寫男女情愛的詩詞
  • 空冠:徒然位居首位。這裏指豔詞即使寫得好,達到《花間集》那種頂尖水平,但也沒什麼意義
  • **雲臺:本爲漢宮高臺名,後世用來象徵朝廷的高位及不朽的功勳。這裏指代仕途功名。
  • **陽臺:這裏化用了宋玉《高唐賦》中楚王與神女在陽臺歡會的典故,暗指男女歡愛之事。
  • **南華:是《南華經》的簡稱,即《莊子》。 :違背,不順。「事事乖」意思是事事都不如意 。
  • **謝郎:東晉謝安,這裏也許借指自己的友人。 朋齒:指年紀相仿的友人。

翻譯

那些豔麗的詞即便在《花間集》之上又如何,難以在仕途上留下功績。反而流連於男女歡愛的虛幻之事,讀了《莊子》後更覺事事不順心不遂願。當年如謝郎般和朋友們一樣輕狂遊樂,可如今,紅顏美人已化作塵土,蠟燭燃盡化爲灰燼,只剩下一些閒情逸致留在錦溪之畔,寫成這篇章。

賞析

這首詞充滿了感慨與消沉。開篇以豔詞雖好卻無助於仕途功名起筆,展現出作者對世俗追求的一種失落感。「卻上陽臺」轉而寫到男女歡愛,是一種精神的寄託與無奈的消遣 ,卻又因讀了《莊子》更覺諸事不順。後半部分回憶昔日與友人的輕狂歲月,對比如今「紅粉成灰」「蠟炬成灰」的淒涼景象,寫出了時間的匆匆流逝,一切美好都化爲烏有,只留下在錦溪間抒發閒情的無奈。整首詞以華麗與黯淡交織的筆觸,勾勒出作者內心無處安放的孤寂和對人生的徹悟之悲,既有對往昔遊樂的懷念,又有對現實處境的淒涼之感,詞意濃愁瀰漫又不乏深邃的人生思考 。

項鴻祚

項鴻祚

清詞名家,浙江錢塘人,原名繼章,後改名廷紀,字蓮生。生於嘉慶三年(西元一七九八年)道光十二年(西元一八三二年)舉人。屢應進士試試不第,幽憂不振。越二年(西元一八三五年)卒,年僅三十八歲。鴻祚一生,大似納蘭性德,與龔自珍同時爲「西湖雙傑」。「善詞,上溯温、韋,下逮周密、吳文英。」(《清史稿》),其詞多表現抑鬱、感傷之情,著有《憶雲樓詞甲乙丙丁稿》四卷,《補遺》一卷,有光緒癸巳錢塘楡園叢刻本。其自序云:「生幼有愁癖,故其情艷而苦,其感於物也鬱而深;連峰巉巉,中夜猿嘯,復如清湘戛瑟,魚沉雁起,孤月微明;其窅敻幽凄,則山鬼晨吟,瓊妃暮泣,風鬟雨鬢,相對支離;不無累德之言,抑亦傷心之極致矣!」(《憶雲樓詞·甲稿·序》)又云:「不爲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時異境遷,結習不改,霜花腴之賸稿,念奴嬌之過腔,茫茫誰復知者?」(《憶雲樓詞·丙稿·序》)又云:「當沉鬱無憀之極,僅託之綺羅薌澤以洩其思,蓋辭婉而情傷矣!」(《憶雲樓詞·丁稿·序》)於此略見作者之情趣。 項鴻祚論詞云:「夫詞者,意內而言外也。意生言,言成聲,聲分調,亦猶春庚秋蟋,氣至則鳴,不自知其然也。」(《憶雲樓詞·甲稿·自序》)自謂「幼有愁癖」,其作他多傷心之語,愁苦之音。如「黃葉聲多,紅塵夢斷,中有檀欒徑。空明積水,詩愁浩蕩千頃」(《湘月》)、「更更更鼓凄凉,翠綃彈淚千行。幷作一江春水,幾時流到錢塘」(《清平樂·元夜》),可見一斑。蓮生詞出入於五代、兩宋之間,在浙派、常州派之外,自具清眞哀艷、婉轉幽深的特色,與納蘭容若、蔣鹿潭詞風較近。譚復堂《篋中詞》評爲「蕩氣回腸,一波三折」,「幽艷哀斷」。缺點在於題材狹窄,且囿於言愁説恨,風格不够多樣。朱彊村《彊村語業》評:「無益事,能遣有涯生。自是傷心成結習,不辭累德爲閑情,茲意了生平」,道出蓮生詞的創作特點和局限所在。譚復堂評曰:「文字無大小,必有正變,必有家數,樂善好施。水雲樓詞,固清商變徵之聲,而流別甚正,家數頗大,與成容若、蔣鹿潭,二百年中,分鼎三足。」譚復堂《篋中詞》評曰:「蓮生,古之傷心人也!蕩氣回腸,一波三折,有白石之幽澀而去其俗,有玉田之秀折而無其率,有夢窗之深細而化其滯,殆欲前無古人。其《乙稿自序》:『近日江南諸子,競尙塡詞,辨韻辨律,翕然同聲,幾使姜、張俯首。及觀其著述,往往不逮所言。』云云,婉而可思。又《丙稿序》云:『不爲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亦可以哀其志矣。以成容若之貴,項蓮生之富,而塡詞皆幽艷哀斷,異曲同工,所謂別有懷抱者也。」 ► 222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