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夕富陽浦口和朗公

客心愁日暮,徙倚空望歸。 山煙涵樹色,江水映霞暉。 獨鶴凌空逝,雙鳧出浪飛。 故鄉千餘裏,茲夕寒無衣。
拼音

唐代詩人孟浩然曾在浙江上游建德江(新安江的一段)上,作過《宿建德江》詩:“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這首詩言情寫景,歷來爲人稱道,但似乎還未見有人指出:在此之前,南朝詩人何遜,在同一條江的下游富春江畔,面對着同樣蒼茫的暮色,作過一首情意相同的詩。這首詩,就是《日夕富陽浦口和朗公詩》。 首句“客心愁日暮”,起調平穩,而包籠頗大。詩人作客他鄉,愁思滿腹,雖歸心似箭,然歸期難卜,唯有在江邊目斷歸舟,留連徘徊而已。時已黃昏,煙靄四起,在山間瀰漫,將樹色吞沒。面對如此景象,使人不能不產生“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崔顥《黃鶴樓》)的慨嘆。是以“客心”一句,實使“山煙”一句不呼自來,所謂因情生景是也。但是,詩人眼前雖不得歸,歸期卻未必無望,所以他的內心,也不盡是悲涼。“山煙”一句色調太暗沉,於是“江水映霞暉”,詩意又振起。黃昏的江面,放眼四顧,沒有比那翻光倒影、絢爛多彩的晚霞,更引人注意了。這晚霞一及江面,一江流動着的,便似乎不是水,而是萬匹錦繡。這一句色調明麗鮮亮,正是詩人心中希望的象徵。“獨鶴”二句的兩兩相對,機杼又與上二句相同。獨鶴凌空,形單影隻,則使人生一身飄泊之悲;雙鳧出浪,相親相近,則使人生夫婦相聚、舉家團圓的嚮往。不過,這二句與上二句對比手法雖同,但筆致一闊大、一靈動,其趣亦不相同,而分別可喜可玩。詩最後以離鄉千里,天寒無衣,悽然作結,迴應到首句,則全詩成一渾然整體矣。 這首詩,寫景流麗,言情婉轉,不作豔詞麗句,能以本色見佳。尤其是其中間四句,對仗精切,音調諧婉,綴句連篇,宛如唐律,是全詩最勝之處。即此一斑,亦可知老杜“苦學陰何”之語,實非虛談,若何遜之詩,真有可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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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 徙倚:徘徊,來廻地走。
  • :包含,包容。

繙譯

旅人的心因暮色而憂愁,徘徊著徒然望曏廻歸之処。山間的菸霧包容著樹木的顔色,江水中映照出晚霞的光煇。孤獨的仙鶴淩空飛逝,兩衹野鴨從波浪中飛出。故鄕在一千多裡之外,這個夜晚寒冷而沒有衣服可穿。

賞析

這首詩描繪了傍晚時分在富陽浦口的景象以及詩人的愁思。詩的開頭通過“客心愁日暮”直接表達出旅人在日暮時的憂愁。接著描寫自然景色,山菸、樹色、江水和霞暉,搆成了一幅美麗而甯靜的畫麪。“獨鶴淩空逝,雙鳧出浪飛”以鶴和鳧的動態增添了一些生機。最後通過“故鄕千馀裡,玆夕寒無衣”,表達出對故鄕的遙遠思唸和此時的孤寒処境,使情感進一步深化。整躰意境深沉,情感真摯,借助自然景色很好地烘托出詩人的心情。

何遜

何遜

南朝梁詩人,字仲言,東海郯(今山東省蘭陵縣長城鎮)人。何承天曾孫,宋員外郎何翼孙,齐太尉中軍參軍何詢子。八歲能賦詩,弱冠州舉秀才。梁武帝天監中,起家奉朝請,歷官諸王參軍、記室,兼尚書水部郎,後人稱“何記室”或“何水部”。善詩文,詩與陰鏗齊名,世號“陰何”。文與劉孝綽並重於世,時稱“何劉”。其詩善於寫景,工於炼字。爲杜甫所推許,有集八卷,今失傳,明人輯有《何記室集》一卷。 ► 115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