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賦

漢 · 枚乘

忘憂之館，垂條之木。枝逶遲而含紫，葉萋萋而吐綠。出入風雲，去來羽族。既上下而好音，亦黃衣而絳足。蜩螗厲響，蜘蛛吐絲。階草漠漠，白日遲遲。于嗟細柳，流亂輕絲。君王淵穆其度，御羣英而翫之。小臣瞽聵，與此陳詞，于嗟樂兮。於是罇盈縹玉之酒，爵獻金漿之醪。庶羞千族，盈滿六庖。弱絲清管，與風霜而共雕。槍鍠啾唧，蕭條寂寥，雋乂英旄，列襟聯袍。小臣莫效於鴻毛。空銜鮮而嗽醪。雖復河清海竭，終無增景於邊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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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忘憂之館：指供人休憩、忘卻憂慮的地方。
• 垂條之木：指柳樹，因其枝條下垂。
• 逶遲：曲折延伸的樣子。
• 紫：這裏形容柳葉初生時的紫色。
• 萋萋：茂盛的樣子，形容葉子繁密。
• 黃衣：指黃色的鳥，如黃鶯。
• 絳足：紅色的腳，這裏可能指紅色的鳥足。
• 蜩螗：蟬的一種，叫聲刺耳。
• 厲響：高亢的鳴叫。
• 蜘蛛吐絲：象徵織網，寓意生活瑣事。
• 漠漠：形容草叢茂盛。
• 遲遲：漫長，形容白日漫長。
• 細柳：纖細的柳枝。
• 流亂輕絲：形容柳絮飄散。
• 淵穆：深沉寧靜。
• 御：統治，駕馭。
• 羣英：衆多優秀的人才。
• 翫之：玩賞，此處指君王欣賞羣臣的才華。
• 瞽瞍：瞎眼的人，比喻不明事理。
• 鴻毛：比喻極輕微的事物。
• 槍鍠：古代兵器，這裏借指軍樂聲。
• 啾唧：形容聲音嘈雜。
• 雋乂：傑出的人才。
• 英旄：英勇的旗幟，比喻傑出的人物。

翻譯

在那忘憂的館舍，有垂下的柳枝，它的枝條蜿蜒，帶着紫色的新綠。柳葉茂盛，綠意盎然，如同進出風雲的鳥兒。它們時而飛上飛下，時而停歇，發出悅耳的聲音，有的是黃鶯，有的是紅足的鳥兒。蟬鳴聲高亢，蜘蛛在編織生活的網。臺階上的草叢密密麻麻，白天顯得格外悠長。感嘆這細柔的柳枝，隨風飄散着輕柔的絲線。君王深沉寬厚，統御羣英，欣賞他們的才華。我這小臣，如同盲人，向您表達心中的話語，感嘆這歡樂的時刻。於是，杯中斟滿了碧玉般的美酒，金漿醇香的佳釀獻上。各種美味佳餚堆積如山，填滿了廚房。音樂和風霜共同雕刻着時光，兵器的鳴響與寂靜的夜晚交織，英雄豪傑們身披戰袍，聚在一起。我這小臣，只如鴻毛般微不足道，只能空口談論。即使河流澄清大海枯竭，也無法爲邊疆增添一絲風景。

賞析

《柳賦》是枚乘以柳樹爲題材，通過描繪柳的生長環境、形態特徵以及象徵意義，表達了對君王統治下人才薈萃、盛世景象的讚美。詩中既有自然景色的生動描繪，又融入了對人事的感慨，展現出詩人對國家繁榮、君臣和諧的嚮往。同時，通過柳的柔韌與堅韌，也寓言了個體在大環境中應有的態度和價值。整篇賦文語言優美，富有哲理，體現了漢代辭賦的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