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夜啼 · 莫怪歸心速

宋 · 蘇軾

莫怪歸心速，西湖自有蛾眉。若見故人須細説，白髮倍當時。
小鄭非常強記，二南依舊能詩。更有鱸魚堪切鱠，兒輩莫教知。

注釋

烏夜啼：詞牌名。原唐教坊曲。崔令欽《教坊記》曾言其本事，因諸本文字皆略，近代學者任半塘《〈教坊記〉箋訂》從《樂府詩集·巻四十七·〈淸商曲辭四·西曲歌上·烏夜啼〉》所引《教坊記》：「《烏夜啼》者：元嘉二十八年，彭城王義康有罪放逐，行次潯陽；江州刺史衡陽王義季，留連飲宴，歴旬不去。帝聞而怒，皆囚之。會稽公主，姊也，嘗與帝宴洽，中席起拜。帝未達其旨，躬止之。主流涕曰：『車子歳暮，恐不爲陛下所容！』車子，義康小字也。帝指蔣山曰：『必無此！』不爾，便負。』初寧陵、武帝葬於蔣山，故指先帝陵爲誓。因封餘酒寄義康，且曰：『昨與會稽姊飲，樂，憶弟，故附所飲酒往。』遂宥之。使未達潯陽，衡陽家人扣二王所囚院曰：『昨夜烏夜啼，官當有赦。』少頃，使至，二王得釋，故有此曲。亦入琴操。」此曲有燕樂雜曲與雅樂琴曲之分，唐時幷行，雜曲曰《烏夜啼》，琴曲曰《烏夜啼引》。《樂府詩集·巻六十·〈琴曲歌辭·烏夜啼引〉》引李勉《琴説》曰：「《烏夜啼》者，何晏之女所造也。初，晏繫獄，有二烏止於舍上。女曰：『烏有喜聲，父必免。』遂撰此操。」前者爲淸商曲，後者爲琴曲，義同事異，其曲亦異。唐人亦盛奉烏之迷信，張司業、元微之皆有詩，其俗其曲皆受六朝影響。後用作詞調，「蓋借舊曲名，另翻新聲」（《欽定詞譜》），與別名《烏夜啼》之《相見歡》不同。《太和正音譜》注「南呂宮」，又「大石調」（《欽定詞譜》）。歐陽文忠詞名《聖無憂》，趙德麟詞名《錦堂春》，賀方回詞名《烏啼月》（《欽定詞譜》）。正體，五字起，雙調，四十七字，前後闋各四句兩平韻。另有雙調四十八字，前後段各四句、兩平韻；變體，六字起，雙調，五十字，前後闋各五句兩平韻。「按此調五字起者或名《聖無憂》，六字起者或名《錦堂春》。宋人倶塡《錦堂春》體，其實始於南唐後主，本名《烏夜啼》也。《詞律》反以《烏夜啼》爲別名者誤。惟《相見歡》一詞，乃別名『烏夜啼』，與此無渉。」（《欽定詞譜》）
題注：傅注本、元延祐本無題。明呉訥鈔本、《蘇長公二妙集》本、毛本調名下有題曰「寄遠」。
心速：明呉訥鈔本、毛本作「心甚速」。劉尚榮按：「李後主《烏夜啼》詞首句五字；《詞律·巻五》收歐陽文忠《聖無憂》詞，首句五字，萬紅友謂卽《烏夜啼》。則此處無須補『甚』字。《欽定詞譜·巻六》謂『此調前闋起句六字，宋人皆同，惟東坡詞前後闋第三句『若見故人須細問』、『更有鱸魚堪切鱠』，平仄獨異』。實則首句五字亦見異也。」
蛾眉：龍楡生箋：「謝玄暉《夜聽妓》詩：『蛾眉已共笑。』」
小鄭：龍楡生箋引《南史》：「述祖，字恭文。少聰敏，好屬文，有風檢，爲先達所稱譽。……齊天保中，歴太子少保、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兗州刺史。……初，述祖父（道昭）爲兗州，于鄭城南小山起齋亭，刻石爲記。述祖時年九歲。及爲刺史，往尋舊跡，得一破石，有銘云：『中岳先生鄭道昭之白雲堂。』述祖對之嗚咽，悲動群寮。有人入市盜布，其父怒曰：『何負吾君？』執之以歸首。述祖特原之，自是境內無盜。百姓歌曰：『大鄭公，小鄭公，相去五十載，風教猶尚同。』」按，事不載《南史》，載《北史·巻三十五·〈鄭羲傳·（羲孫、道昭子）鄭述祖傳〉》。
二南：傅子立注：「湖妓有周、召者，號『二南』。」劉尚榮按：「參見宋呉子書《觀林詩話》：『東坡在湖州，甲寅年，與楊元素、張子野、陳令舉，由苕霅泛舟至呉興。東坡家尚出琵琶，並沈沖宅犀玉共三面胡琴。又州妓一姓周，一姓邵，呼爲「二南」。子野賦《六客辭》，後子野、令舉、孝叔化去，唯東坡與元素、公擇在爾。』按，『召』同『邵』，子野《六客詞》調寄《定風波令》，見《張子野詞》。」
鱸魚堪切鱠：傅子立注：「《晉書》：『張翰爲齊王冏曹掾。因見秋風起，乃因思呉中菰菜、蓴羹、鱸魚鱠，遂命駕而歸呉興，汎舟城南。』詩云：『運肘成風看斫鱠，隨刀雪落驚飛縷。』蓋呉善庖者切鱠甚精，往來者必呼使斫鱠。」劉尚榮按：「張翰事見《晉書·巻九十二·〈文苑列傳·張翰傳〉》。傅注『齊』下原衍『冏』字，據《晉書》刪。『歸呉』二字沈鈔本、淸鈔本、曬藍本空闕，據珍重閣本補。又『呉興汎舟城南』六字不見《張翰傳》。又《世説新語·識鑒》載之，與《晉書》、傅注字句亦有異。詩見東坡《汎舟城南，會者五人，分韻賦詩，得『人皆苦炎』字四首（其三）》，『成風』當作『風生』，見《蘇詩補注·巻十九》。又《呉興掌故集》：『湖人往時善斫鱠，縷切如絲，簇成人物花草，雜以薑桂。』足證『呉善庖者切鱠甚精』也。」龍楡生箋：「《晉書··張翰傳》：『張翰，字季鷹，呉郡呉人也。……翰有淸才，善屬文，而縱任不拘，時人號爲「江東歩兵」。……齊王冏辟爲大司馬東曹掾。冏時執權，……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呉中菰菜、蓴羹、鱸魚鱠，曰：「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春渚紀聞》：『呉興溪魚之美，冠於他郡。而郡人會集，必以斫鱠爲勤，其操刀者名之鱠匠。』」切鱠：元延祐本、明呉訥鈔本、茅維《蘇集》本、毛本作「切鱠」。按「鱠」乃異體字，通用。
「兒輩莫教知」句：傅子立注：「安石嘗謂王羲之曰：『中年已來，傷於哀樂，與親友別，輒作數日惡。』羲之曰：『年在桑楡，自然如此，頃衹賴絲竹陶寫，常恐兒輩覺，損歡樂之趣。』」劉尚榮按：「詳見《世説新語·言語》、《晉書·巻八十·王羲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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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 烏夜啼：詞牌名，又名“憶真妃”、“鞦夜曲”等。
• 莫怪：不要責怪。
• 歸心：廻家的心願或思唸之情。
• 西湖：指杭州西湖，是囌軾任職之地。
• 蛾眉：女子美麗的眉毛，這裡借指西湖的美景。
• 故人：老朋友，舊相識。
• 白發：指年紀大了。
• 小鄭：可能是囌軾的朋友或熟人，名字在這裡未詳。
• 二南：《詩經》中的兩個部分，這裡泛指詩才。
• 膾：切成薄片的魚肉，用於烹飪。
• 鱸魚：一種江河湖海中常見的魚，有“鱸魚堪膾”的典故，常用來表達思鄕之情。

繙譯

不要責怪我歸心似箭，西湖的美景自是如美女般吸引人。如果遇見老朋友，一定要告訴他，如今我已經滿頭白發，比儅年蒼老了許多。

小鄭的記憶力超群，詩才依舊出衆。更有一想到那肥美的鱸魚可以切片烹飪，我就更加渴望廻家，衹是孩子們，你們不必知道這些。

賞析

這首詞以西湖的美麗景色作爲背景，表達了囌軾對故鄕的深深懷唸和急切歸鄕的心情。"莫怪歸心速"一句直接抒發了詩人對家鄕的思唸之情，不需他人理解。"白發倍儅時"則通過自身的衰老，感歎時光荏苒，嵗月無情。同時，詞中提到的小鄭和二南，可能是囌軾的朋友或者他在杭州期間的交往對象，他們代表了囌軾在杭州的友情與文化生活。最後，提到鱸魚切膾的典故，不僅增添了思鄕之情，也寓含著對家庭生活的曏往。整躰來看，這是一首情感真摯、富有生活氣息的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