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劉晨、阮肇兩個凡人到天台仙境去時經歷過的那條老路。遺恨劉晨歸來又離去啊。送行的酒不停地往杯里傾倒。不忍聽《陽關曲》的第四聲。
劉晨沒有變老。再次來到仙境,實是萬幸萬幸。只怕你在仙鄉因循不離開,再也不能見到這次宴會上向你敬酒的人。
注釋
減字木蘭花:詞牌名。《木蘭花》原爲唐教坊曲,《金奩集》入「林鐘商調」。《花間集》所録三首各不相同,茲以韋端己《木蘭花·獨上小樓春欲暮》詞爲準。五十五字,前後闋各三仄韻,不同部換叶。《尊前集》所録皆五十六字體,北宋以後多遵用之。《樂章集》及《張子野詞》幷入「林鐘商」。其名《木蘭花令》者,《樂章集》入「仙呂調」,前後闋各三仄韻(平仄句式與《玉樓春》全同,但《樂章集》以《玉樓春》入「大石調」,似又有區別)。別有《減字木蘭花》,《張子野詞》入「林鐘商」,《樂章集》入「仙呂調」。四十四字,前後闋第一、三句各減三字,改爲平仄韻互換格,毎闋兩仄韻、兩平韻。又有《偸聲木蘭花》,入「仙呂調」。五十字,前後闋第三句各減三字,平仄韻互換與《減字木蘭花》相同。宋教坊複演爲《木蘭花慢》,《樂章集》入「南呂調」,百一字,前闋五平韻,後闋七平韻。茲陳五格,以見一曲演化之由,他可類推。《減字木蘭花》四字句與七字句相間,句句用韻,仄韻與平韻交互,毎兩句爲一意群,詞意轉折,適於各種題材,故宋人用此調者極多。《梅苑》李子正詞名《減蘭》。徐介軒詞名《木蘭香》。《髙麗史·樂志》名《天下樂令》。
題注:傅注本、元延祐本無題。明呉訥鈔本、《蘇長公二妙集》本、毛本調名下題作「送別」。
天台:傅子立注:「《續〈齊諧記〉》:『漢明帝永平中,郯縣有劉晨、阮肇,入天台山採藥,迷失道路。望山頭有一桃樹,共取食之;下山,得澗水,飲之。見蔓菁從山復出,次有一杯流出,中有胡麻飯屑。二人因過水,行一里許,又度一山,出大溪。見二女顔容絶妙,喚劉阮姓名,如有舊。問「郎等來何晩也?」因邀過家。牀帳帷幔,非世所有。又有數仙客,將三五桃至,云:「來慶女婿。」各出樂器作樂。二人就女家止宿,行夫妻之禮。住半年,天氣和適,常如二三月,百鳥哀鳴。求歸甚切,女曰:「罪根未滅,使君等如此。」送劉阮從此山洞口去。鄕里怪異,驗得七代子孫。卻欲還女家,尋山路不獲,至太康八年,失二人所在。』」劉尚榮按:「《續〈齊諧記〉》所載事詳見《太平廣記·巻六十一·天台二女》引《神仙記》:『劉晨、阮肇,入天台採藥,遠不得返,經十三日饑。遙望山上有桃樹子熟,遂躋險援葛至其下,啗數枚,饑止體充。欲下山,以杯取水,見蕪菁葉流下,甚鮮妍。復有一杯流下,有胡麻飯焉。乃相謂曰:「此近人矣。」遂渡山。出一大溪,溪邊有二女子,色甚美,見二人持杯,便笑曰:「劉阮二郎捉向杯來。」劉阮驚。二女遂忻然如舊相識,曰:「來何晩耶?」因邀還家。南東二璧(原作「雨璧東壁」,據明抄本改。黃本作「西璧東璧」)各有絳羅帳,帳角懸鈴,上有金銀交錯。各有數侍婢使令。其饌有胡麻飯、山羊脯、牛肉,甚美。食畢行酒。俄有群女持桃子,笑曰:「賀汝婿來。」酒酣作樂。夜後各就一帳宿,婉態殊絶。至十日求還,苦留半年,氣候草木,常是春時,百鳥啼鳴,更懷鄕。歸思甚苦。女遂相送,指示還路。鄕邑零落,已十世矣。』劉義慶《幽明録·巻一》亦載此事:『漢明帝永平五年,剡縣劉晨、阮肇共入天台山取穀皮,迷不得返,經十三日,糧食乏盡,饑餒殆死。遙望山上有一桃樹,大有子實,而絶巖邃澗,永無登路。攀援藤葛,乃得至上。各啖數枚,而饑止體充。復下山,持杯取水,欲盥漱,見蕪菁葉從山腹流出,甚鮮新,復一杯流出,有胡麻飯糝,相謂曰:「此知去人徑不遠。」便共沒水,逆流二三里,得度山出一大溪,溪邊有二女子,姿質妙絶,見二人持杯出,便笑曰:「劉阮二郎,捉向所失流杯來。」晨肇旣不識之,縁二女便呼其姓,如似有舊,乃相見忻喜。問:「來何晩邪?」因邀還家。其家筒瓦屋,南壁及東壁下各有一大牀,皆施絳羅帳,帳角懸鈴,金銀交錯。牀頭各有十侍婢,敕云:「劉阮二郎,經渉山岨,向雖得瓊實,猶尚虛弊,可速作食。」食胡麻飯、山羊脯、牛肉甚甘美。食畢行酒,有一群女來,各持五三桃子,笑而言:「賀汝婿來。」酒酣作樂,劉阮忻怖交並。至暮,令各就一帳宿,女往就之,言聲淸婉,令人忘憂。十日後,欲求還去,女云:「君已來是,宿福所牽,何復欲還邪?」遂停半年。氣候草木,常是春時,百鳥啼鳴,更懷悲思,求歸甚苦。女曰:「罪牽君,當可如何?」遂呼前來女子有三四十人,集會奏樂,共送劉阮,指示還路。旣出,親舊零落,邑屋改異,無復相識。問訊得七世孫,傳聞上世入山,迷不得歸。至晉太元八年,忽復去,不知何所。』,情節稍有不同。末數句疑傅注有脫文,然而難以補正。以今本《續〈齊諧記〉》無此條也。」
而今:明呉訥鈔本、《蘇長公二妙集》本、毛本作「如今」。
《陽關》第四聲:傅子立注:「公雜書云:『舊傳《陽關》三疊,今世歌者毎句再疊而已;若通一首,又是四疊,皆非是。毎句三唱,以應三疊之説,則叢然無復舊節奏。予在密州,有文勛長官者,以事至密,自云得古本《陽關》,其聲宛轉淒斷,不類向之所聞,毎句皆再唱,而第一句不疊。乃知唐有三疊皆如此。及在黃州,偶得樂天《對酒》詩云:『相逢且莫推辭醉,聽唱《陽關》第四聲。』注:『第四聲(「第四聲」三字原缺,據《仇池筆記》補):勸君更盡一杯酒。』以此驗之,若第一句再疊,則此句爲第五聲。今爲第四,則一句不疊審矣。』」劉尚榮按:「此文見於宋曾端伯《類説》本《仇池筆記·巻上》,明人收入《東坡志林·巻七》。又,《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巻二十四》引此文,略同於傅注。又,《東坡文集·巻六十七·題跋》類收此文,題作『記《陽關》第四聲。』」
序
《減字木蘭花·送別》是北宋文學家蘇東坡所創作的一首婉約詞。上片主要寫詞人再次離開杭州時的不捨心情,下片則表達了自己想重新獲得杭州這仙境般生活的願望。全詞虛實結合,不僅體現了詞人複雜的心情,而且讓整個詞篇充滿了仙道色彩,耐人尋味。
賞析
上片,寫詞人再次來杭復又離去,在餞行席上産生的依依難捨的心情。第一、二句交代行蹤,表白戀情。「舊路」表明東坡重來杭州,「劉郎」詞人自指,引劉晨、阮肇人天台山采藥遇仙而隔世的故事,表明人世滄桑,時事速變。不説詞人再來杭州,已是蹤迹渺然,而衹説劉郎來又去成爲「應恨」。「來又去」,包涵著詞人黃州生活之後的仙道縹緲的生活色彩。「別酒頻傾,忍聽《陽關》第四聲」,寫餞行席上的盛情,酒一杯一杯地傾倒,忍聽著別後那種「西出陽關無故人」的離別之音。字裏行間,飽含著詞人對杭州的眷戀,對西邊的京城朝廷生活的厭倦之情。
下片,承上一轉,進一層渲染「懷戀」杭州「仙鄉」般的生活能否重新獲得。「劉郎未老,懷戀仙鄉重得到」,寫詞人第二次來杭州,「仙鄉」重現,發現自己靑春「未老」的喜悅心情。「重得到」的是詞人特別値得「懷戀」的「仙鄉」道佛生活。在他經歷黃州的大劫後,再次來到杭州,實是萬幸萬幸。最後兩句。寫詞人仍心有餘悸:怕衹怕朝廷「因循」舊路,誣陷忠良,我東坡這次別離杭州,不知能不能「前度劉郎今又來」,能不能再度見到「勸酒人」。然而歷史是無情的,眞的應驗了。東坡自此以後再沒有到過杭州了:「草樹總非前度色,煙霞不似昔年春。桃花流水依然在,不見當時勸酒人。」
全詞以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手法,再現了詞人第二次離開杭州前的矛盾心情,意欲復朝而又「懷戀」杭州。尤其引用劉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藥遇仙而隔世的故事,恰到好處,讓整箇詞篇充滿了仙道色彩,從中可以窺見詞人驚魂未定的矛盾心緒仍未消失。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注釋
- 天台:山名,在今浙江天台縣北。
- 劉郎:這裡指作者自己。
- 因循:遲延拖拉。
繙譯
那前往天台的舊路,應該會遺憾我來了又離去。餞別的酒頻繁地傾倒,忍著去聽那陽關曲的第四聲。我還沒有老去,心中懷唸仙鄕又重新來到。衹是擔心拖延,就見不到如今勸酒的人了。
賞析
這首詞通過天台舊路這一背景,表達了作者與友人分別時的不捨以及對往昔的懷唸。詞中用“應恨劉郎來又去”抒發自己來來去去的無奈。“別酒頻傾”生動地刻畫了分別時借酒澆愁的情景,“忍聽陽關第四聲”進一步加深了這種離愁別緒。下闋“劉郎未老”顯現出作者仍懷有對美好事物的曏往和追求,“衹恐因循,不見而今勸酒人”則流露出對可能失去與勸酒人再次相見機會的擔憂。整首詞情感真摯,以簡潔的語言傳達出複襍深沉的情感,具有很強的感染力。

蘇軾
北宋文學家、書畫家,唐宋八大家之一,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居士。蘇老泉長子,蘇潁濱兄。與父、弟合稱「三蘇」,故又稱「大蘇」。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進士。嘉祐六年(1061年),再中制科,授簽書鳳翔府節度判官廳事。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召除判登聞鼓院,尋試館職,除直史館。治平三年,父卒,護喪歸蜀。宋神宗熙寧二年(1069年),服除,除判官告院兼判尚書祠部,權開封府推官。熙寧四年(1070年),上書論王介甫新法之不便,出為杭州通判。徙知密、徐二州。元豐二年(1079年),移知湖州,因詩托諷,逮赴台獄,史稱「烏台詩案」。獄罷,貶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元豐四年(1081年),移汝州團練副使。元豐八年(1085年)春,得請常州居住,十月起知登州。尋召除起居捨人。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遷中書舍人,改翰林學士兼侍讀。元祐四年(1089年),以龍圖閣學士知杭州。會大旱,飢疾並作,東坡請免上供米,又減價糶常平米,存活甚眾。杭近海,民患地泉咸苦,東坡倡浚河通漕,又沿西湖東西三十里修長堤,民德之。元祐六年(1091年),除翰林學士承旨,尋因讒出知潁州,徙揚州。後以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出知定州。紹聖元年(1094年),貶惠州。紹聖四年(1097年),再貶儋州。累貶瓊州別駕,居昌化。宋徽宗即位,元符三年(1100年)赦還,提舉玉局觀,復朝奉郎。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卒於常州,年六十四(按:東坡生於宋仁宗景祐三年十二月十九日,時已入1037年)。宋孝宗時謚文忠。東坡於文學藝術堪稱全才。其文汪洋恣肆,清新暢達,與歐陽文忠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為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山谷並稱「蘇黃」;作詞開豪放一派,變詞體綺靡之風,下啓南宋,與辛稼軒並稱「蘇辛」;工書,擅行、楷,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山谷、米元章、蔡君謨並稱宋四家;畫學文與可,喜作枯木怪石,論畫主張神似。有《東坡集》四十卷、《東坡後集》二十卷、《和陶詩》四卷、《東坡七集》、《東坡志林》、《東坡樂府》、《仇池筆記》《論語說》等。《全宋詩》東坡詩,卷一至卷四六,以清道光刊王文誥《蘇文忠公詩編注集成》為底本,卷四七、卷四八,以清乾隆刊馮踵息《蘇文忠詩合注》為底本。校以宋刊半葉十行本《東坡集》《東坡後集》(殘,簡稱集甲)、宋刊半葉十二行本《東坡集》《東坡後集》(殘,簡稱集乙,集甲、集乙合稱集本)、宋眉山刊《蘇文忠公文集》(殘,簡稱集丙)、宋黃州刊《東坡先生後集》(殘,簡稱集丁),宋刊《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簡稱集戊)、宋刊《集注東坡先生詩前集》(殘,簡稱集注)、宋嘉泰刊施德初、顧景繁《注東坡先生詩》(殘,簡稱施甲)、宋景定補刊施、顧《注東坡先生詩》(殘,簡稱施乙,施甲、施乙合稱施本)、宋黃善夫家塾刊《王狀元集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簡稱類甲)、宋泉州刊《王狀元集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殘,簡稱類乙)、元務本書堂刊《增刊校正王狀元集注分類東坡先生詩》(簡稱類丙,類甲、類乙、類丙,合稱類本)、明成化刊《東坡七集》(簡稱七集)、明萬曆刊《重編東坡先生外集》(簡稱外集)、清查初白《補注東坡編年詩》(簡稱查注)、清馮踵息《蘇文忠詩合注》(簡稱合注)。參校資料一為金石碑帖和著錄金石詩文的專著的有關部分;一為清人、近人的蘇詩校勘批語,其中有何義門焯所校清康熙刊《施注蘇詩》(簡稱何校),盧檠齋、紀曉嵐所校清乾隆刊查注(分別簡稱盧校、紀校),章茗簃所校繆藝術風覆明成化《東坡七集》(簡稱章校)。卷四八所收詩篇除《重編東坡先生外集》外,還分別採自《春渚紀聞》、《侯鯖錄》等書,亦據所採各書及有關資料進行校勘。新輯集外詩,編為第四九卷。生平見《宋史·卷三百三十八·蘇軾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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