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酒何人懷李白,草堂遙指江東。
樽酒何人懷李白,草堂遙指江東。珠簾十里捲香風。花開花謝,離恨幾千重。
輕舸渡江連夜到,一時驚笑衰容。語音猶自帶呉儂。夜闌對酒,依舊夢魂中。
拼音
譯文
誰懷念李太白而想和李太白舉灑論文呢?是杜少陵,他在成都的草堂遙指江東的李太白。誇説當時揚州的繁華富麗。從早春又到晚春初夏,離恨之情千斤重。
小船連夜渡江來到揚州,大家同時吃驚而又笑我經過旅途辛苦的疲睏容顏。說的話仍然帶着江東口音。夜深喝酒的地方,仍是像作夢一樣。
注釋
臨江仙:詞牌名,原是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髙平調」,元髙拭詞注「南呂調」。李後主詞名《謝新恩》。賀方回詞有「人歸落鴈後」句,名《鴈後歸》。韓澗泉詞有「羅帳畫屛新夢悄」句,名《畫屛春》。李易安詞有「庭院深深深幾許」句,名《庭院深深》。《臨江仙》源起頗多歧説。南宋黃叔暘《花菴詞選》注,「唐詞多縁題所賦,《臨江仙》之言水仙,亦其一也。」明董逢元《唐詞紀》認爲,此調「多賦水媛江妃」,卽多爲詠水中的女神。調名本意卽詠臨江憑弔水仙女神。近代學者任半塘先生據敦煌詞有句云「岸闊臨江底見沙」謂詞意渉及臨江。「臨」本意是俯身看物;臨江而看的自是水仙。但中國歴代所祭的水仙幷不确定。像東漢袁康、呉平《越絶書》所記的春秋呉國功勛伍子胥受讒而死成爲長江水仙,東晉王子年《拾遺記》稱戰國楚大夫屈原爲湘江水仙。此外,還有琴髙、郭景純、陶峴(Xiàn)各爲不同水仙的記載。另外,投湘江而死的舜之二妃、三國魏曹子建筆下的洛河女神,都是人們祭祀的對象。按《臨江仙》調起於唐時,惟以前後闋起句、結句辨體,其前後兩起句七字、兩結句七字者,以和成績詞爲主,無別家可校。其前後兩起句七字、兩結句四字、五字者,以張子澄詞爲主,而以牛希濟詞之起句用韻、李後主詞之前後換韻、顧夐(Xiòng)詞之結句添字類列。其前後兩起句倶六字、兩結倶五字兩句者,以徐昌圖詞爲主,而以向薌林詞之第四句減字類列。其前後兩起句倶七字、兩結倶五字兩句者,以賀方回詞爲主,而以晏小山詞之第二句添字、馮正中詞之前後換韻、後闋第四句減字、王逐客詞之後闋第四句減字類列。蓋詞譜專主辨體,原以創始之詞、正體者列前,減字、添字者列後,茲從體製編次,稍詮世代,故不能仍按字數多寡也。他調準此。雙調小令,五十八字,上下闋各三平韻。約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此調唱時音節需流麗諧婉,聲情掩抑。柳耆卿演爲慢曲,《樂章集》又有七十四字一體,九十三字一體,汲古閣本倶刻《臨江仙》,今照《花草粹編》校定,一作《臨江仙引》,一作《臨江仙慢》。
「樽酒何人懷李白」句:傅子立注:「杜子美有《天末懷李白》詩:『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劉尚榮按:「《天末懷李白》中無此二句,傅注誤標篇名。此二句出自《春日憶李白》詩,見《九家集注杜詩·巻十八》。」
草堂:元延祐本原校:「一作:『暮雲』。」
江東:傅子立注:「李白自翰林賜歸,遂放浪江東,往來金陵采石之間。」劉尚榮按:「事出《新唐書·巻二百〇二·〈文藝列傳·李白傳〉》。」龍楡生箋:「李白初至長安,賀知章見其文,嘆曰:『子謫仙人也。』後供奉翰林。懇求還山。帝賜金放還。白浮遊四方,嘗乘舟與崔宗之自采石至金陵,著宮錦袍,坐舟中,旁若無人。」
「珠簾十里捲香風」句:傅子立注:「杜牧之:『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劉尚榮按:「句出《贈別二首》,見《全唐詩·巻五百二十三》。」
花謝:明呉訥鈔本作「又花謝」,《蘇長公二妙集》本、茅維《蘇集》本、毛本作「花又謝」,似皆刻意湊足五字句。按《詞律》,此句可用四字,乃《臨江仙》又一體也,傅注本不誤。
「語音猶自帶呉儂」句:傅子立注:「杜子美:『賀公雅呉語,在位常淸狂。』蓋謂賀知章也。知章雖貴爲祕書監,而呉音不改。後告老歸呉中,玄宗加重之。將行,涕泣辭上。上曰:『何所欲?』知章曰:『臣有男,未定名,幸陛下賜之,歸爲鄕里榮。』上曰:『爲道之要,莫若於信。孚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卿子必信順之人也,宜名之曰孚。』知章再拜而受命。久而謂人曰:『上何謔我邪!且實也(「且實也」,句意費解。《太平廣記》作「我實呉人」,近是)。「孚」乃爪下爲子,豈非呼我兒爲爪子耶!』」劉尚榮按:「杜句出《遣興五首之四》,見《九家集注杜詩·巻五》。事詳唐鄭蘊武《開天傳信記》,別見《太平廣記·巻二百五十五·〈嘲誚·賀知章〉》轉引《開天傳信記》。」
夜闌:傅子立注:「杜子美:『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劉尚榮按:「句出《羌村三首·其一》,見《九家集注杜詩·巻三》。」
對酒:明呉訥鈔本、茅維《蘇集》本、毛本作「對酒處」,《蘇長公二妙集》本作「相對處」,亦爲湊足五字句也。
序
《臨江仙·夜到揚州席上作》是北宋文學家蘇東坡所創作的一首詞。詞的上闋主要寫相聚,一起句便借用「李、杜」故實相喩,使詞情深篤,爲全篇定下傷懷感憤的基調;承上闋相聚,下闋便是話舊,舊情難敍,卻又傷離,幾多凄然,幾多惆悵。全詞多化用前人詩語,抒寫了自己的被貶謫遠方後悲苦迷惘的心境。
賞析
上闋寫對友人懷念的深切。「樽酒何人懷李白」兩句,運用杜少陵懷念李白的典故,抒寫了對友人的深切思念之情。「何人」,當然是指杜少陵,故作設問,不僅增加了句法的變化,也使語言顯得含蓄有味。杜少陵、「草堂」都是詞人自喩,「李白」、「江東」則是他喩,即比喩友人,亦即「揚州席上」的主人。「珠簾十里捲香風」,用杜樊川詩意寫揚州,暗指東道主王存,與上文「懷李白」、「指江東」語意相承。詞人懷念之情雖深,可是「花開花謝,離恨幾千重」。「花開花謝」,象徵著時光的流逝,這裏是説離別之久;「離恨幾千重」,是夸説離恨之深,而且使抽象的感情有了形體感,似乎成了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從而增強了語言的形象性和表現力。
有了上闋的鋪墊,下闋寫揚州席上意外相逢時的驚喜和迷惘,就顯得十分眞實可信了。「輕舸渡江連夜到」,承上「珠簾」句,點出題目「夜到揚州」。詞人是從江南京口渡江而來的,所以纔如此便捷。「一時驚笑衰容」,緊承前句,寫出了與友人意外相逢時驚喜參半的復雜感情。詞人當年已五十六歲,又久歷宦海沉浮,天涯遊宦,説是「衰容」,想來是極爲吻合的。彼此傾談時,詞人還發現,對方「語音猶自帶吳依」。結穴二句寫「席上」的情事:「夜闌對酒處,依舊夢魂中。」這裏化用杜少陵寫亂離中與親人偶然重聚時深微感情的名句——「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來表現這次重逢時的迷惘心態,從而深化了與老友間的交誼。
這首詞眞實地表露了詞人當時「量移」後的心境。「量移」,雖未能徹底平反昭雪,但已顯現出寛赦之君恩。所以,詞人先以李太白受讒自喩,後以杜少陵亂中幸得生還相譬,其用事貼切,暗與自己實際遭遇相合。故而在六十字的短短篇幅中,寫了相憶、相聚、慰藉、話舊、傷離等廣闊的內容,含蓄地傾訴了自身之不幸遭遇,使作品更富於感憤。使人讀之浮想聯翩,爲之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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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 尊酒:盃酒。
- 草堂:這裡指唐代詩人杜甫成都的故居。
- 江東:長江以東地區。
- 珠簾:珍珠綴成的簾子。
- 捲(juǎn):同“卷”。
- 輕舸(gě):輕快的小船。
- 吳儂:吳地的方言。
繙譯
是誰懷著對李白的思唸而飲酒,遙指那江東的杜甫草堂。敭州繁華,十裡珠簾卷著香風。花開花落,離別的愁恨有幾千重。 乘著輕快的小船連夜渡江來到這裡,一時間衆人驚訝於我的衰老麪容。說話的語音還帶著吳地的腔調。深夜對著美酒,依然如在夢幻之中。
賞析
這首詞開篇以懷唸李白起筆,借指自己對敭州的曏往和思唸,也爲全詞營造了一種浪漫的氛圍。接著描繪敭州的繁華景象與花開花落,暗示時光流逝和人生的變化。“離恨幾千重”表達了深沉的離愁別緒。下闕寫自己渡江而來,衰老的麪容與吳儂軟語形成對比,既有嵗月之感,又有地域特色。結尾処深夜飲酒,如夢魂中,突出了一種惆悵迷茫的情緒。整首詞感情真摯,有畱戀、有感慨,通過一系列意象與情境的交織,生動地展現了作者在特定情境下的心境和感受。

蘇軾
北宋文學家、書畫家,唐宋八大家之一,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居士。蘇老泉長子,蘇潁濱兄。與父、弟合稱「三蘇」,故又稱「大蘇」。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進士。嘉祐六年(1061年),再中制科,授簽書鳳翔府節度判官廳事。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召除判登聞鼓院,尋試館職,除直史館。治平三年,父卒,護喪歸蜀。宋神宗熙寧二年(1069年),服除,除判官告院兼判尚書祠部,權開封府推官。熙寧四年(1070年),上書論王介甫新法之不便,出為杭州通判。徙知密、徐二州。元豐二年(1079年),移知湖州,因詩托諷,逮赴台獄,史稱「烏台詩案」。獄罷,貶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元豐四年(1081年),移汝州團練副使。元豐八年(1085年)春,得請常州居住,十月起知登州。尋召除起居捨人。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遷中書舍人,改翰林學士兼侍讀。元祐四年(1089年),以龍圖閣學士知杭州。會大旱,飢疾並作,東坡請免上供米,又減價糶常平米,存活甚眾。杭近海,民患地泉咸苦,東坡倡浚河通漕,又沿西湖東西三十里修長堤,民德之。元祐六年(1091年),除翰林學士承旨,尋因讒出知潁州,徙揚州。後以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出知定州。紹聖元年(1094年),貶惠州。紹聖四年(1097年),再貶儋州。累貶瓊州別駕,居昌化。宋徽宗即位,元符三年(1100年)赦還,提舉玉局觀,復朝奉郎。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卒於常州,年六十四(按:東坡生於宋仁宗景祐三年十二月十九日,時已入1037年)。宋孝宗時謚文忠。東坡於文學藝術堪稱全才。其文汪洋恣肆,清新暢達,與歐陽文忠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為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山谷並稱「蘇黃」;作詞開豪放一派,變詞體綺靡之風,下啓南宋,與辛稼軒並稱「蘇辛」;工書,擅行、楷,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山谷、米元章、蔡君謨並稱宋四家;畫學文與可,喜作枯木怪石,論畫主張神似。有《東坡集》四十卷、《東坡後集》二十卷、《和陶詩》四卷、《東坡七集》、《東坡志林》、《東坡樂府》、《仇池筆記》《論語說》等。《全宋詩》東坡詩,卷一至卷四六,以清道光刊王文誥《蘇文忠公詩編注集成》為底本,卷四七、卷四八,以清乾隆刊馮踵息《蘇文忠詩合注》為底本。校以宋刊半葉十行本《東坡集》《東坡後集》(殘,簡稱集甲)、宋刊半葉十二行本《東坡集》《東坡後集》(殘,簡稱集乙,集甲、集乙合稱集本)、宋眉山刊《蘇文忠公文集》(殘,簡稱集丙)、宋黃州刊《東坡先生後集》(殘,簡稱集丁),宋刊《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簡稱集戊)、宋刊《集注東坡先生詩前集》(殘,簡稱集注)、宋嘉泰刊施德初、顧景繁《注東坡先生詩》(殘,簡稱施甲)、宋景定補刊施、顧《注東坡先生詩》(殘,簡稱施乙,施甲、施乙合稱施本)、宋黃善夫家塾刊《王狀元集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簡稱類甲)、宋泉州刊《王狀元集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殘,簡稱類乙)、元務本書堂刊《增刊校正王狀元集注分類東坡先生詩》(簡稱類丙,類甲、類乙、類丙,合稱類本)、明成化刊《東坡七集》(簡稱七集)、明萬曆刊《重編東坡先生外集》(簡稱外集)、清查初白《補注東坡編年詩》(簡稱查注)、清馮踵息《蘇文忠詩合注》(簡稱合注)。參校資料一為金石碑帖和著錄金石詩文的專著的有關部分;一為清人、近人的蘇詩校勘批語,其中有何義門焯所校清康熙刊《施注蘇詩》(簡稱何校),盧檠齋、紀曉嵐所校清乾隆刊查注(分別簡稱盧校、紀校),章茗簃所校繆藝術風覆明成化《東坡七集》(簡稱章校)。卷四八所收詩篇除《重編東坡先生外集》外,還分別採自《春渚紀聞》、《侯鯖錄》等書,亦據所採各書及有關資料進行校勘。新輯集外詩,編為第四九卷。生平見《宋史·卷三百三十八·蘇軾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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