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亂橫波鞦一寸。斜陽衹與黃昏近。

出自 趙令畤 的《 蝶戀花
卷絮風頭寒欲盡。墜粉飄香,日日紅成陣。新酒又添殘酒困。今春不減前春恨。 蝶去鶯飛無處問。隔水高樓,望斷雙魚信。惱亂橫波秋一寸。斜陽只與黃昏近。
拼音

譯文

花在凋零,香氣在飄散,眼看着每天落紅一陣又一陣。殘酒未醒又滿新酒,使我更加慵懶倦困。今年春天的怨恨,比去年春天的更甚。 蝴蝶翩翩離去,黃鶯叫着飛走,我無人可以問訊。只能注目樓前的流水,望眼欲穿也看不到雙魚信。眼看着太陽西斜,黃昏又要到來。

注釋

蝶戀花:詞牌名。原爲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本名《鵲踏枝》,宋晏同叔詞采梁簡文帝樂府《東飛伯勞歌》中「翻階蛺蝶戀花情」句改今名。《樂章集》、《張子野詞》幷入「小石調」,《淸眞集》入「商調」,《太平樂府》注「雙調」,趙德鱗詞有《商調蝶戀花》,聯章作《鼓子詞》,詠《會眞記》事。馮正中詞有「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句,名《黃金縷》。趙德鱗詞有「不卷珠簾,人在深深院」句,名《卷珠簾》。司馬才仲詞有「夜凉明月生南浦」句,名《明月生南浦》。韓澗泉詞有「細雨吹池沼」句,名《細雨吹池沼》。賀方回詞名《鳳栖梧》,李方舟詞名《一籮金》,衷元吉詞名《魚水同歡》,沈會宗詞名《轉調蝶戀花》。以南唐馮正中《蝶戀花•六曲闌干偎碧樹》(一作晏同叔詞)爲正體,此體爲雙調,六十字,前後闋各五句四仄韻,另有變體二種。 卷絮風:卷起柳絮的春風。意思是説落花飛絮,天氣漸暖,已是暮春季節。 墜粉飄香:春花墜落,傳來陣陣香氣。 紅成陣:紅花一陣陣飄落。 雙魚:書簡。古詩:「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橫波秋一寸:秋波,眼神。

這是首春日懷人詞。上闋寫暮春景色。落紅成陣,柳絮紛飛。春色惱人,杯酒難解。新酒殘酒,也難消新愁與舊愁。下闋抒寫懷人的情思。蝶去鶯飛,江水隔阻,秋波望斷,全無消息。而時近黃昏,更覺心緒煩亂。全詞抒情細膩,婉麗多姿。

賞析

詞的上闋以惜花託出別恨,起首三句描繪春深花落景象。所謂「卷絮風頭」,可參看章質夫詠絮詞的形容:「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昔人又多以飛絮落花作爲寒意將盡的晚春季節的特色,如「綠陰春盡、飛絮繞香閣」,「落紅鋪徑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園憔悴杜鵑啼、無奈春歸」。下面「墜粉飄香」等等,進一步形象地刻繪了花兒的飄謝,斜風過處,但見落英紛紛,清芬沁人,眞如小晏詞所云:「東風又作無情計,艷粉嬌紅吹滿地。」這些雖説是寫晚春景色,而惜春之意也蘊含其中。 「新酒」兩句。轉而直接抒情,情感的內涵由惜春轉向懷人,幷通過以酒遣愁的細節強化這種情感。「又添」兩字,加強語氣,徑直道出因懷人而中酒頻仍。「殘酒困」,是從「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生發而來。全句與」藉酒澆愁愁更愁「的意思接近。」不減「兩字,作一回旋。雖説所思遠道,衹能以酒消愁,而離恨卻幷不因爲分別時間久長而稍有減退。這樣,語氣更顯得委婉,而語意也深入了一層。 詞的下闋,因音問斷絶而更增暮愁過闋三句,極寫孤獨之感,不惟無人可問,連蝴蝶兒、黃鶯兒也都飛往別處,衹賸下自己獨倚高樓,凝望碧水。雙魚,指書信。古詩云:「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小晏《畱春令》曰:「別浦高樓曾漫倚,對江南千里。樓下分流水聲中,有當日憑高淚。」前者以碧水興起雙魚,引出倚樓盼望來書而終歸失望之情。後者從流水聲中聯想當年倚樓懷人淚滴入水的景象;一是盼而不得,一爲憶而彌悲,都能表達出眞摯的情意。 結末兩句,抒寫了因懷人,傷春而生發的綿綿愁恨。橫波,指美目。李白詩云:「昔爲橫波目,今作流淚泉。」「秋一寸」,也指目,李賀詩有「一雙瞳人翦秋水」之句。「惱亂」猶言撩亂,黃昏景色撩亂她的眼目,更觸動了她的愁緒。沈際飛云:「斜陽目,各有其境,不必相同。一雲‘卻照深深院’,一雲‘只送平波遠’,一雲‘只與黃昏近’,句句沁入毛孔皆透。」「斜陽卻照深深院」,是説午夢酒醒,但見小院深深,春色已盡,只有斜陽一片,徘徊不去。「斜陽只送平波遠」寫行人乘舟去遠,唯見一抹殘陽,映照平波,悠悠而逝。兩者都是以夕照下的景色襯託離愁。而「只與黃昏近」是接上面「惱亂」句而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眼見白晝將盡,長夜即至,送春滋味,念遠情懷,此處不説愁恨而愁恨自見。 王灼《碧雞漫志》云:「趙德麟、李方叔皆東坡客,其氣味殊不近,趙婉而李俊,各有所長。」的确,趙氏之詞以清麗婉轉見長,此詞正體現了這一風格。
趙令畤

趙令畤

趙令畤,初字景貺,蘇軾爲之改字德麟,自號聊復翁。太祖次子燕王德昭﹝趙德昭﹞玄孫。元祐中籤書潁州公事,時蘇軾爲知州,薦其才於朝。後坐元祐黨籍,被廢十年。紹興初,襲封安定郡王,遷寧遠軍承宣使。四年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著有《侯鯖錄》八卷,趙萬里爲輯《聊復集》詞一卷。 ► 54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