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許封侯在萬里。有誰知,鬢雖殘, 心未死!
雪曉清笳亂起。夢遊處、不知何地。鐵騎無聲望似水。想關河,雁門西,青海際。
睡覺寒燈裏。漏聲斷、月斜窗紙。自許封侯在萬里。有誰知,鬢雖殘,心未死。
拼音
譯文
在雪花紛飛的清晨四周軍營吹起了悽清響亮的笳聲,夢境裏,不知是什麼地方?披着鐵甲的騎兵肅靜無聲看去就像一股洪流那樣奔馳。想起淪陷中的關塞山河,雁門關外,青海湖邊。
一覺睡醒人還在寒燈淡光的深夜裏,夜將盡天快亮,明月已斜照西窗。我相信自己能像班超那樣在萬里之外爲國立功封侯。有誰能知道我呢?鬢髮已經斑白,收復中原的愛國之心卻未死。
注釋
夜遊宮:詞牌名,又名“新念別”等,雙調五十七字,上下片各六句四仄韻。
師伯渾:師渾甫,字伯渾,四川眉山人,作者友人。
雪曉:下雪的早晨。清笳:清涼的胡笳聲。笳,古代號角一類的軍樂。
無聲:古代夜行軍,令士卒口中銜枚,故無聲。
關河:關塞、河防。
雁門:即雁門關,在今山西省代縣西北雁門山上。
青海:即青海湖,在今青海省。青海際,青海湖邊。與雁門一樣都是古代邊防重地。
睡覺:睡醒。
漏:滴漏,古代用銅壺盛水,壺底穿一孔,壺中水以漏漸減,所以計時。漏聲斷,滴漏聲停止,則一夜將盡,天快亮了。
“自許”句:是說自信能在萬里之外立功封侯。《後漢書·班超傳》記載,班超少有大志,投筆從戎曰:“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安能久事筆硯間乎?”後來在西域建立大功,官至西域都護,封定遠侯。這裏表示要取法班超。
鬢殘:喻衰老。
序
《夜遊宮·記夢寄師伯渾》是南宋詞人陸游創作的一首詞。詞的上片記夢,寫夢遊中他來到前線,清笳四起,鐵騎無聲,關塞雄麗,一派清寒肅穆的邊塞軍旅生活場面。下片抒情,對孤苦寒燈,聽悽切漏聲,看斜月清冷,感慨功名未就,悲嘆鬢髮花白,卻依然執着自信,壯志不老。全詞以夢境與現實的交織對比,來抒寫詞人至死不衰的愛國激情,頗具沉雄悲壯之美。
賞析
上片寫的是夢境。一開頭就渲染了一幅有聲有色的邊塞風光畫面:雪、笳、鐵騎等都是特定的北方事物,放在秋聲亂起和如水奔瀉的動態中寫,有力地把讀者吸引到作者的詞境裏來。讓讀者一下子把聯想融於作者的描繪之中。中間突出一句點明這是夢遊所在。先說是迷離惝恍的夢,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然後才又進一步引出聯想——是在夢中的聯想;這樣的關河,必然是雁門、青海一帶了。這裏,是單舉兩個地方以代表廣闊的西北領土。但是,這樣蒼莽雄偉的關河當時落在誰的手裏那就不忍說了。那作者有這樣的“夢遊”,只因王師還未北定中原,收復故土。這壓着作者的心病,遲遲未能解除。作者深厚的愛國感情,凝聚在短短的九個字中,給人以非恢復河山不可的激勵,從而過渡到下片。
下片寫夢醒後的感想。首先描寫了冷清孤寂的環境:漏盡更殘,寒燈一點,西沉斜照的月色映在窗前。這樣的環境,既和清笳亂起、鐵騎似水的夢境相對照,又和作者從戎報國、封侯萬里的雄心相映襯,使得全詞增添了抑揚起伏的情致。夢境中軍旅戎馬生涯逼真,而現實中理想抱負卻是一場幻夢。夢境何等的雄拔,現實卻是何等的淒涼。夢內夢外的這種反差和錯位,令人頓生英雄陌路之慨。虛實對比,形成巨大反差,凸現了詞人的失落情懷。“有誰知”三字,照應“寄師伯渾”的題目,婉轉地表示了把對方視爲知己摯友的意思。篇末直抒感慨,身雖老而雄心仍在,於蒼涼悲憤之中更見豪壯之氣,從而振起全篇,激揚着高亢的情調。
這首詞抒發了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表現了對宋朝皇帝和一些大臣主和苟安的不滿。藝術上,這首詞采用鮮明的對比手法,上片的夢境與下片的現實處境和心境形成鮮明的對比,使讀者明瞭在那樣嚴峻的形勢下,愛國志士卻閒居家中,日思夜夢以求報國而不可得。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注釋
- ****清笳(jiā): 淒清的衚笳聲。衚笳是古代北方民族的一種琯樂器。
- 鉄騎(qí):披著鉄甲的騎兵。
- 睡覺(jué):睡醒。
- 漏聲斷:計時的漏壺聲音已停止,指夜深。漏,古代計時器。
- 自許:自己期許、期望。
- 鬢殘:鬢發衰殘,指頭發漸漸地少了,變白了。
繙譯
雪後的清晨,淒清的衚笳聲襍亂地響起。我在夢中遊蕩,竟不知身処何地。披著鉄甲的騎兵悄然無聲,望去如一片流動的寒水。我想這大概是在邊關河防之地,在雁門關的西邊,青海湖的邊際。 一覺醒來,我置身於寒燈之下。計時的漏壺聲已經停止,月光斜照著窗紙。我曾自許要在萬裡之外立功封侯。可又有誰能知道,如今我雖然鬢發稀落,容顔老去,但那顆報國之心依然熾熱未滅。
賞析
這首詞是陸遊寄給友人師伯渾的紀夢之作。上闋寫夢遊邊關的情景,雪曉笳鳴,鉄騎無聲,描繪出一幅壯濶又肅殺的邊塞畫麪,“雁門西,青海際”點明夢中之地是西北邊關,含蓄地表達了作者對邊關戰事的關切和曏往。下闋寫夢醒後的情景,寒燈、漏斷、月斜,營造出孤寂淒涼的氛圍。“自許封侯在萬裡”表明作者少年時的宏偉志曏,即便“鬢雖殘,心未死”,即便嵗月流逝,可作者的報國之志從未消泯。整首詞以夢爲橋梁,現實與夢境相互映照,抒發了作者壯志難酧卻又矢志不渝的愛國情懷,沉鬱頓挫,慷慨悲涼 。

陸游
宋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字務觀,號放翁。陸陶山孫,陸宰子。少有文名。年十二能詩文,以蔭補登仕郎。宋高宗紹興二十三年(1153年)兩浙轉運司鎖廳試第一,以秦檜孫塤居其次,抑置爲末。明年禮部試,主司復置前列,因論恢復,爲檜黜落。檜死,紹興二十八年(1158年)始爲福州寧德主簿(清乾隆《寧德縣志·卷三》)。紹興三十年(1160年),力除敕令所刪定官(《建炎以來繫年要録·卷一百八十五》)。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遷大理寺司直(《建炎以來繫年要録·卷一百九十一》)兼宗正簿。宋孝宗即位,遷樞密院編修官兼編類聖政所檢討官,賜進士出身(《宋會要輯稿·選舉九·十九》)。因論龍大淵、曾純甫招權植黨,出通判建康府。乾道元年(1165年),改通判隆興府,以交結臺諫,鼓唱是非,力説張魏公用兵論罷。乾道六年(1170年),起通判夔州(《渭南文集·卷四十三·入蜀記》)。乾道八年(1172年),應王公明辟,爲四川宣撫使幹辦公事。其後曾攝通判蜀州,知嘉州、榮州。淳熙二年(1175年),范石湖帥蜀,爲成都路安撫司參議官(《渭南文集·卷十四·范待制詩集序》)。淳熙三年(1176年),被劾攝知嘉州時燕飲頹放,罷職奉祠,因自號放翁。淳熙五年(1178年),提舉福建路常平茶監(《省齋文稿·卷七·送陸務觀赴七閩提舉常平茶事》)。淳熙六年(1179年),改提舉江南西路(《渭南文集·卷十八·撫州廣壽禪院經藏記》)。以奏發粟賑濟灾民,被劾奉祠。淳熙十三年(1186年),起知嚴州(淳熙《嚴州圖經·卷一》)。淳熙十五年(1188年),召除軍器少監。宋光宗即位,遷禮部郎中兼實録院檢討官,未幾,復被劾免(《宋會要輯稿·職官七十二·五十四》)。閑居十餘年。宋寧宗嘉泰二年(1202年),詔同修國史,實録院同修撰,兼祕書監(《南宋館閣續録·卷九》)。嘉泰三年(1203年),寶謨閣待制致仕。開禧三年(1207年),進爵渭南縣伯。嘉定二年(1210年)卒,年八十五。放翁畢生主張抗金,收復失地。與尤遂初、楊誠齋、范石湖並稱爲「南渡後四大家」。工詩、詞、散文,亦長於史學,著作繁富。今存詩九千餘首,其詩內容極爲豐富,風格雄渾豪放,多沈鬱頓挫,感激豪宕之作,亦不乏清新之作。詞作量不及詩篇,但亦富氣吞殘虜之概。楊升菴謂「放翁辭,纖麗處似淮海,雄慨處似東坡。」著有《渭南文集》五十卷,《劍南詩稿》八十五卷、《南唐書》、《老學菴筆記》等。生平見《宋史·卷三百九十五·陸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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