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牡丹亭·離魂》一折,講杜麗娘相思成疾,遷延既久。時屆中秋,卻是悽風苦雨,麗娘病勢沉重,已到彌留之際,一番交待後香魂一片終入渺茫。此折在書中原名爲《鬧殤》,崑曲中改爲《離魂》。
此折無論是曲辭還是曲調都是極爲悽苦,細緻地表達出人們面對人間的青春美麗淒涼消逝而無可奈何的心境,幾百年來打動了無數人的心。
杜麗娘上場言道:“世間何物似情濃?整一片斷魂心痛。”沉痛至極。落座後意欲賞月,推窗後卻見風雨蕭蕭,情緒更轉低沉悽苦,此處一支曲子《集賢賓·海天悠》,旋律低迴哀婉,纏綿悱惻,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把一腔情真意切的美好憧憬和今生無緣的傷心欲絕交織融匯在一起。
該曲有以笛子、洞簫伴奏兩種版本,洞簫伴奏者更佳,簫聲幽咽襯托着哀婉至極的聲腔,聞之令人肝腸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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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海天悠:「悠」指悠遠、廣闊。「海天悠」描繪出大海與天空廣闊遼遠的樣子 。
- 冰蟾(chán):代指月亮。傳說月中有蟾蜍,又常用冰來形容月的清冷,所以稱月亮爲冰蟾。
- 玉杵:古代神話傳說中,裴航曾遇到仙人云英,仙人給他玉杵,讓他搗藥百日,後娶雲英成仙。這裏借玉杵說有關月亮神仙的故事。
- 竊藥:指嫦娥偷取西王母的不死之藥後奔月的典故。
- 眉峯:形容女子眉毛如同山峯一般彎曲秀麗,這裏指內心感受通過眉毛的神情展現。
翻譯
海天遼闊悠遠啊,想問那明月從何處升起?在這清冷的秋空下,拿着玉杵搗藥,又有誰去將那嫦娥供奉?可嘆那西風吹來,將美夢吹得沒有了蹤跡!心愛的人一旦離去就難以再見,這肯定不是神靈在有意作弄。只覺得雙眉緊蹙,內心深處涌起別樣的疼痛。
賞析
這段詞以極其細膩委婉的筆觸,抒發了深沉的思念與悲痛。開篇描繪海天遼闊,明月升起之景,營造出開闊而又寂寥的氛圍,爲下文抒情做鋪墊。藉助嫦娥奔月、裴航遇仙等神話典故,增添了奇幻色彩和文化底蘊。「西風吹夢無蹤」巧妙地將抽象的夢境具象化、動態化,生動地表現出美好的東西轉瞬即逝的無奈。「人去難逢」直白地道出對逝去之人的深切懷念,強調想見卻難再見的痛苦。結尾處「在眉峯,心坎裏別是一般疼痛」,從眉眼到心間,把這份情感的深沉與複雜展現得淋漓盡致,讓讀者深切體會到主人公內心如同被重錘擊打的痛苦,也深刻地反映了劇中人物面對生死離別的哀傷之情,讓人爲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