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您四十多年來以才名爲天下所重,作爲三朝元老,爲朝廷政事作出重大貢獻,是國家的棟梁。功成之後激流勇退,辭去榮寵,回到家鄉,以笙歌自娛。
看我才能平庸沒有什麽作用,承蒙皇上隆恩準我辭官歸家務農。今天能與老朋友聚會,共飲一杯,實在難得。姑且捧杯痛飲,歌女爲我高歌一曲助興。
注釋
漁家傲:詞牌名。又名《吳門柳》、《忍辱仙人》、《荆溪詠》、《遊仙關》。雙調六十二字,前後闋相同,仄韻。
趙康靖公:趙槩(gài),字叔平,南京虞城(今河南虞城)人。宋仁宗天聖間進士。官至樞密使、參知政事。以太子少師致仕。卒謚康靖。
四紀:十二年爲一紀,四紀爲四十八年。
三朝: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三朝。
構厦:建構大厦,比喩治理國事或建立大業。
定册:亦作“定策”,指大臣擁立天子。宋仁宗無子,以濮安懿王之子爲皇子,養於宮中,但無太子名義。仁宗死,宰相韓琦、參知政事歐陽修等全力扶持皇子即爲(即宋英宗),穩定了大局。是即爲定册之功。此時趙槩同爲參政,或亦參與此事。
榮寵:君王的恩寵或榮耀。
笙歌:泛指奏樂唱歌。
薄才:微薄的才能。常用爲自謙之辭。
歸田壠:謂辭官回鄉務農。
觴(shāng):古代酒器。此指飲酒。
聊對捧:姑且相對捧杯痛飲一番。聊,姑且。
官奴:指官妓。以歌舞侍候官員宴集。
送:送酒,勸飲助興。
序
《漁家傲·與趙康靖公》是宋代文學家歐陽修的詞作。此詞作於宋神宗熙寧五年(公元1072年)春,當時歐陽修已經致仕歸潁州。這是作者設宴招待友人趙槩(gài)而感慨平生之作。
歐陽修與趙槩曾同朝爲官,都擔任過參知政事,有著很深厚的友誼。歐陽修曾遭人誣陷,趙槩爲之抗章辯護,指出是讎者中傷。歐陽修“服其長者”(見《宋史·趙槩傳》)。趙槩致仕還鄉約在宋英宗治平末年,比歐陽修致仕早二三年。歐陽修退歸潁州後,曾約趙槩來遊,於熙寧四年(公元1071年)致趙槩書云:“自退居杜門,人事幾絶,養成疏慵,稍闊拜問。塗中忽辱書,頓慰岑寂,兼審經寒尊候萬福。某衰病如昨,目、足尤苦,殊不少損,茲亦老年常態爾。閑居之樂,無待於外,而自足處多,惟朋舊相從爲難得。自安道得請南臺,竊思二公物外得朋之樂,不勝羨慕。所承寵諭,春首命駕見訪。此自山陰訪戴之後,數百年間,未有此盛事。一日公能發於乘興,遂振高風,使衰病翁因得附託,垂名後世,以繼前賢,其幸其榮,可勝道哉!”可見惺惺惜惺惺,急於見面敍舊之情。
上闋贊頌友人,説才高名重、爲國家棟梁之才的友人趙槩激流勇退,辭官回鄉以笙歌自娛;下闋敍寫自己,説自己力請退休,不願意勉強爲官,因老朋友相聚難得而感慨萬端,當痛飲抒懷。全詞語言質樸無華,情感表達眞摯,充分表現了歐趙二人的深厚友誼。
賞析
這首《漁家傲·與趙康靖公》是歐陽修設宴酬賓,感慨平生之作。詞的上闋稱頌朋友,他説才高名重,爲國家棟梁。這些話,雖稍嫌夸張,但幷無阿諛之意(歐、趙二人,均非阿附之輩,又何況此時均已退休,無阿附之必要),而是熱情地肯定朋友的一生行事和品德,包含了昔日共事交往所積累起來建立在相知相信的基礎上的深厚友誼。
下闋述及自己。歐陽修晚年雖然官高位顯,但心情幷不舒暢,隨後又不滿王安石變法,曾不待朝廷批復,即擅自止散靑苗錢,受到嚴厲批評,加上身體确實不好,因而求退心切。“顧我薄才無可用”這句多少是有些牢騷的,説明自己力請退休,是實在不願意勉強爲官了。“今日一觴難得共”説明老朋友相聚難得,因此,他感慨萬端,要求歌女高歌一曲助興佐酒,要求老朋友相對捧杯,痛飲一番。這裏,讓人體會出其中一言難盡的飽經滄桑的喟嘆。
此詞敍事是直敍,抒情是直抒,質樸無華,在藝術上雖略嫌粗疏,但內容是充實的,胸襟是坦蕩的。作品也從一箇方面反映了歐陽修晚年生活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