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李白

宋 · 辛棄疾

當年宮殿賦昭陽，豈信人間過夜郎。
明月入江依舊好，青山埋骨至今香。
不尋飯顆山頭伴，却趁汨羅江上狂。
定要騎鯨歸汗漫，故來濯足戲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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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昭陽：宮殿名，這裏指代宮廷。
• 夜郎：古地名，在今貴州桐梓一帶。唐代時李白曾被流放到夜郎。 郎（láng）
• 飯顆山：傳說爲唐代長安附近的一座小山。據記載，杜甫曾在此嘲諷李白詩「飯顆山頭逢杜甫」 。
• 汨羅江：在湖南東北部，屈原於此投江。這裏用屈原指代李白的狂放不羈。
• 騎鯨：古人認爲仙人、隱者可以騎鯨魚遨遊江海，後常用此形容離世登仙。
• 汗漫：廣大無邊的意思，代指九天之上。
• 濯足（zhuó zú） ：洗腳。出自《孟子·離婁上》：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

翻譯

當年的李白在宮廷中爲昭陽殿寫下華美的辭賦，誰能想到後來他竟會流落到荒遠的夜郎。江面上，明月投入波光粼粼的江水，景色依舊美好；詩人長眠的青山，直至今日仍留存着他的芬芳。他不再追尋飯顆山時的詩友，卻如同屈原般在汨羅江上釋放癲狂。他一定要騎着鯨魚遨遊九天，故而來到這滄浪水邊洗腳嬉戲。

賞析

這首詩是辛棄疾對李白的追懷之作。 開篇 「當年宮殿賦昭陽，豈信人間過夜郎」 ，以鮮明的對比，寫出了李白從宮廷受寵到流放夜郎的巨大落差，蘊含着對李白命運起伏的嘆惋。 「明月入江依舊好，青山埋骨至今香」，描繪出自然景象的不變和李白身後聲名不朽。明月入江的美景千古如斯，而李白埋葬的青山也因他的靈魂和才華而散發永恆芬芳，表達了對詩人的崇高讚美。 後兩聯 「不尋飯顆山頭伴，卻趁汨羅江上狂。定要騎鯨歸汗漫，故來濯足戲滄浪」，巧妙化用典故，通過李白不同階段的對照，塑造出李白灑脫不羈、狂放豪邁、超凡脫俗的形象。這裏既有對李白生前經歷的追憶，也展現了對他如同仙人般氣質與追求的欽慕。全詩情感真摯，用典精妙，藉助豐富意象和跌宕起伏的表述，傳達出辛棄疾對李白深深的敬重與惋惜，情韻悠長，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