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臺新詠》序
注釋
註釋
- 凌雲概日:高高超出雲端,遮蔽太陽。
- 掖庭:宮中旁舍,妃嬪居住的地方。
- 馺娑(sà suō):漢代宮苑名。
- 結風:古歌曲名。
- 石黛:古代婦女畫眉用的青黑色顏料。
- 婺女:星宿名,即女宿。
翻譯
那高可凌雲遮日的景象,是由余也未曾見識過的;千門萬戶的宏偉壯麗,是張衡曾寫賦描述過的。周王在璧臺之上,漢帝在金屋之中,玉樹用珊瑚作爲枝條,珠簾用玳瑁作爲裝飾匣。其中有美麗的女子啊。那些人有的來自五陵的豪族,被選入掖庭;有的是四姓的良家女子,在永巷揚名。也有來自穎川新市、河間觀津的,原本號稱嬌娥,曾叫巧笑。在楚王宮中,無人不推崇她們的細腰;衛國的佳人,都直說驚訝她們的纖手。她們閱讀詩書,注重禮儀,哪是東鄰女子那樣自我推薦的;她們婉約風流,不同於西施是被教導出來的。兄弟懂得音律,自幼學習唱歌;少年時在河陽,向來善於舞蹈。彈奏琵琶的新曲,不依靠石崇;彈奏箜篌的雜曲引,與曹植無關。從楊家傳出彈奏鼓瑟的技藝,從秦女那裏學得吹簫。 至於像受到長樂宮恩寵被聽說,陳皇后知道了因而心中不平;畫出了天仙樣的人,閼氏看到了而遠遠嫉妒。至於像東鄰的巧笑,來侍奉在更衣之時;西施微微皺眉,得以橫臥在甲帳之中。陪着在馺娑遊玩,在結風曲中展示纖纖細腰;在長樂宮像鴛鴦一樣,演奏新的樂曲。裝扮如蟬翼般的薄鬢,映照那墮馬髻的下垂髮鬟。反插着金鈿,橫抽出寶樹。用南都的石黛,能把雙眉畫得最美;北地的胭脂,能讓兩頰格外嬌豔。也有嶺上的仙童,爲魏帝分送藥丸;腰中的寶鳳,曾被傳授給軒轅。金星與婺女爭光輝,麝月與嫦娥比皎潔。輕盈的衣袖似受驚的鸞鳥,時時飄着韓壽的香氣;飛燕般的長裙,適合繫上陳思王的玉佩。雖不是圖畫,但進入甘泉宮也難以分辨;說就像神仙,在陽臺嬉戲也沒有區別。真可謂是傾國傾城,無對無雙啊。加上天象明朗,逸興飛揚,妙解文章,尤其擅長詩賦。琉璃做的硯匣,整天隨身攜帶;翡翠做的筆牀,無時無刻不拿在手中。優美的詩文裝滿箱子,不只是寫芍藥花;新作一篇接一篇,哪裏止是像葡萄樹。九月九日登高,時常有因情而作的詩篇;萬年公主,並非沒有累德的言辭。她的美麗是那樣,她的才情又是這般。 後來在椒宮曲折迴轉,柘館陰暗幽深,絳鶴清晨威嚴,銅蠡白天安靜。三星還未到傍晚,就不必去做暖被的事;五日還很漫長,誰能去彈奏樂曲。悠閒遊樂沒有寄託,寂寞無聊時間很多。厭煩長樂宮稀疏的鐘聲,厭煩中宮遲緩的滴漏聲。腰肢纖弱無力,害怕像南陽地區那樣搗衣;生長在深宮中,笑看扶風地區的織錦。即使像投壺的玉女,看遍了百次的投壺技藝;喜歡博弈的齊姬,賞玩完了六箸的規則。沒有在閒暇景色中愉悅心神,只是專注於新詩。希望能夠代替那皋蘇,稍稍消除憂愁疾病。只是往昔的名篇,當今的精巧作品,分佈在麒麟閣,散失在鴻都。不借助篇章,就無法瀏覽。 於是燒手指夜間書寫,弄筆早晨記載,撰寫記錄豔麗的詩歌,一共編成十卷。不曾有愧於雅頌,也沒有濫用於風人,不過是在涇渭之間,就如此而已。 於是用華麗的金箱裝起來,用珍貴的軸來裝幀。三臺上奇妙的墨跡,有龍伸蠼屈的書法;五色的花箋,是河北膠東的用紙。高樓中的美女,仍是校定魚魯的文字;闢除惡氣散發香氣的,姑且防止羽陵書籍生蟲子。靈飛、太甲,高高地獨佔玉函;鴻烈、仙方,長久地推崇丹枕。至於像在青牛帳裏,那餘下的曲子已經結束;在朱鳥窗前,新的裝扮已經完成。應當打開這淡青色的書帙,解開這絳紅色的繩子,永遠對着在書帷中賞玩,長久在纖手中流轉。哪裏像鄧禹學習《春秋》,儒者的功業難以修習;竇融專門研究黃老之學,那金丹之術也不能成功。於是感化於西蜀的豪家,寄託情感沒完沒了如魯殿;東宮中的甲觀,流傳吟詠只是到洞簫。愛戀那些美女,姑且一同打發時光,哎呀這紅色的筆啊,不要有什麼譏諷啊。
賞析
這篇序文生動描繪了宮廷中女子的美麗、才情以及她們的生活場景和情感世界。文辭華美絢爛,用大量華麗的詞彙來形容女子的容貌、才藝、居住環境等,展現了宮廷生活的奢華與綺麗。如用「玉樹以珊瑚爲枝,珠簾以玳瑁爲匣」等語句來營造出一種極度富麗堂皇的氛圍。同時,也表現了這些女子的情感和心理,如「寂寞多閒」「厭長樂之疏鍾」等,讓讀者對她們的內心世界有了一定的瞭解。序文還突出了書籍的珍貴和重要性,強調了這些詩歌作品的價值。整體風格典雅華麗,極富藝術感染力,反映了當時的文學審美和宮廷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