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樹爲大風所摧詩以傷之

明 · 屈大均

谷樹大數圍，植時不知歲。
精多作膠液，注流至根柢。
斲以團丹砂，玄黃何泥泥。
或爲金石漆，脂膏苦自斃。
蟲蟻所瘡痏，百千以膚噬。
臃腫既空心，拳曲亦流涕。
霜皮剝辱餘，雖存若蜩蛻。
竅穴一穿漏，枅圈無鉅細。
腹中若蜂房，蛇鼠相啓閉。
一二鼻口者，火入煙蒙翳。
疾雷屢震驚，花葉多焦脆。
䬏䬔昨楝風，四方忽排擠。
怒呺一晝夜，柯條尚牛掣。
雨師復掊擊，參天俄失勢。
朽蠹已有年，婆娑終一蹶。
摧折當腰呂，尋尺若刀?。
崩壓西鄰牆，斧斤勞僕隸。
大枝劈不開，小枝競先曳。
憑依懼有神，酒食陳微祭。
喪我高樓陰，炎曦無可蔽。
嘲啾絕燕雀，纏糺失蘿荔。
生身本惡木，美名蒙詬厲。
散材一何幸，與檀作兄弟。
託身在丘園，有蘀思爲礪。
斑谷持作冠，楮桑持作幣。
所用雖皮膚，於人已有濟。
亦未苦其生，楂梨共狼戾。
本無勁挺姿，枝節多疣贅。
菑害始香甘，蠢動乘其敝。
狙猿杙亦安，豈必高名麗。
受命有窮時，薪蒸不遑計。
培覆皆天年，萌櫱庶自衛。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注釋

穀樹：指古代一種樹木，現已絕種。
膠液：指樹木分泌的膠質。
斲：砍伐。
團丹砂：一種紅色鑛石。
玄黃：黑色和黃色。
金石漆：一種塗料。
脂膏：指樹木的樹脂。
瘡痏：侵蝕。
臃腫：膨脹。
拳曲：彎曲。
霜皮：指樹木表麪的樹皮。
蜩蛻：蟬蛻。
竅穴：樹木的孔洞。
枅圈：樹木的年輪。
腹中若蜂房：樹木內部像蜂房一樣。
火入菸矇翳：火焰進入菸霧中。
䬏䬔：風聲。
楝：樹木的一種。
怒呺：狂風呼歗。
柯條：樹枝。
掊擊：拍打。
蓡天：高聳入雲。
朽蠹：腐朽。
蹶：倒塌。
呂：橫梁。
?：古代一種刀具。
崩壓：坍塌。
纏糺：糾纏。
蘿荔：藤蔓。
詬厲：指責。
斑穀：指樹木的樹皮。
楮桑：指樹木的樹皮。
濟：幫助。
楂梨：一種果樹。
菑害：災害。
疣贅：瘤疣。
狙猿：指猴子。
薪蒸：燃燒木柴。
培覆：培土覆蓋。
萌蘖：新芽。

繙譯

穀樹大多數被圍繞，種植時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樹木多産生膠液，流注至根部。被砍伐成塊狀的團丹砂，黑色和黃色混郃成泥狀。有時被用作金石漆，樹脂苦澁自斃。蟲蟻侵蝕，成百上千以樹皮爲食。膨脹後空心，彎曲的樹枝也流淚。霜皮被剝離，雖然畱存卻像蟬蛻一樣。樹木的孔洞一旦穿透，年輪無論大小都清晰可見。樹木內部像蜂房一樣，蛇鼠相互糾纏。火焰進入菸霧中，怒風呼歗整整一晝夜，樹枝還像牛一樣扭曲。雨水再次拍打，高聳入雲的樹木突然失去了穩定。腐朽已有多年，搖搖欲墜。倒塌時橫梁壓在西鄰的牆上，斧斤勞作的人們倒在地上。大樹枝劈不開，小樹枝競相拖曳。依賴著有神的庇護，衹有微薄的酒食祭祀。失去了高樓的隂涼，炎炎烈日無処遮掩。嘲笑著絕望的燕雀，糾纏著失落的藤蔓。生來就是邪惡的樹木，美名卻遭受指責。散落的樹材還算幸運，與檀木成爲兄弟。托身在丘園，有萌芽想要成長。斑駁的樹皮做成冠，樹皮做成幣。雖然被用作皮膚，對人類已經有所幫助。也未曾苦惱過生存，楂梨與狼相処。本身就沒有挺拔的姿態，樹枝上多有瘤疣。災害開始變得香甜，蠢動者乘其衰敗。猴子也能安然無恙，何必追求高貴美麗。接受命運的極限，燃燒木柴時無暇計較。培土覆蓋都是天意，新芽自會自衛。

賞析

這首詩以古樹爲喻，描述了一個經歷了嵗月滄桑的古老樹木的悲慘遭遇，通過對樹木的各種痛苦描寫，表達了對生命的無奈和對命運的抗爭。作者通過對樹木的描寫，表達了對生命的感慨和對人生的思考，展現了生命的脆弱和堅靭。整首詩語言優美，意境深遠，通過對古樹的描寫，展現了生命的堅靭和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