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古書中故紙

清 · 王國維

昨夜書中得故紙，今朝隨意寫新詩。
長絹篋底終無恙，比入懷中便足奇。
黯淡誰能知汝恨，沾塗亦自笑餘疾。
書成付與爐中火，了卻人間是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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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故紙：舊紙，這裏指從古籍書中翻出的舊書頁。
• 長絹：長幅的絹，古時常用絹帛書寫，這裏代指寫有東西的絹帛。
• 篋（qiè）：小箱子。
• 恙（yàng）：疾病，這裏指損壞、變故。
• 沾塗：浸溼、塗抹，形容書寫時筆沾墨汁塗抹紙張。
• 餘疾：作者自身的癖好（對書寫吟詩的熱愛） 。

翻譯

昨天夜裏在古書中偶然翻到了一頁舊紙，今天早上便隨意地用它來書寫新的詩篇。放在箱子底下的長絹一直完好無損，當它被拿在手中用來書寫就感覺十分奇妙。有誰能知道這舊紙張淡淡的落寞遺憾呢，我隨意揮灑筆墨書寫，自己也不禁嘲笑自己這癡愛吟詩寫字的癖好。等詩篇寫完之後，就把它投到爐子裏付之一炬，從此了卻這人間的紛紛是非。

賞析

這首詩展現出王國維獨特的心境和浪漫灑脫又略帶出世的情懷。開篇「昨夜書中得故紙，今朝隨意寫新詩」，以一種平常又充滿詩意的場景起筆，透露出他在古籍中尋覓靈感的趣味，從偶然得到舊紙，到隨心創作新詩，自然流暢又彰顯出創作的隨性與自由。

「長絹篋底終無恙，比入懷中便足奇」，把長絹在箱底的狀態和拿在手中書寫進行對比，凸顯出一件平常事物因賦予創作而煥發出奇妙光彩，表現出作者對書寫創作的珍視。

「黯淡誰能知汝恨，沾塗亦自笑餘疾」賦予舊紙情感，以它的「黯淡」孤寂，映射自己的創作心境；後半句則以自笑「餘疾」，表現出詩人沉醉於創作的癡迷，這「癡」也是對塵世紛擾的一種超脫。

尾句「書成付與爐中火，了卻人間是與非」，有種決然放下，超脫塵世的意味。寫好的詩稿投入爐火，是對世俗評判、紛紛擾擾的一種捨棄，以一種豁達的姿態告別塵世的喧囂，表達出尋求內心寧靜的願望，全詩語言質樸，卻蘊含着深刻的人生感悟與精神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