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臥東林最上方,水聲山翠剔愁腸。
白雲送雨籠僧閣,黃葉隨風入客堂。
終去四明成大道,暫從雙鬢許秋霜。
披緇學佛應無分,鶴氅談空亦不妨。
佛頂抄經憶惠休,衆人皆謂我悠悠。
浮生真個醉中夢,閒事莫添身外愁。
百歲付於花暗落,四時隨卻水奔流。
安眠靜笑思何報,日夜焚修祝郡侯。
鶴性松心合在山,五侯門館怯趨攀。
三年臥病不能免,一日受恩方得還。
明月送人沿驛路,白雲隨馬入柴關。
笑他范蠡貪惏甚,相罷金多始退閑。
丹井冷泉虛易到,兩山真界實難名。
石和雲霧蓮華氣,月過樓臺桂子清。
騰踏回橋巡像設,羅穿曲洞出龍成。
更憐童子呼猿去,颯颯蕭蕭下樹行。
萬古清淮照遠天,黃河濁浪不相關。
縣留東道三千客,宅鎖南塘一片山。
草色淨經秋雨綠,燒痕寒入曉窗斑。
閩王美錦求賢制,未許陶公解印還。
閉却閑門臥小窗,更何人與療膏肓。
一生有酒唯知醉,四大無根可預量。
骨冷欲針先覺痛,肉頑頻炙不成瘡。
漳濱伏枕文園渴,盜跖縱橫似虎狼。
十年前事已悠哉,旋被鐘聲早暮催。
明月似師生又沒,白雲如客去還來。
煙籠瑞閣僧經靜,風打虛窗佛幌開。
惟有南邊山色在,重重依舊上高臺。
塵埃歸去五湖東,還是衡門一畝宮。
舊業旋從徵賦失,故人多逐亂離空。
因悲盡室如懸罄,卻擬攜家學轉蓬。
見說武王天上夢,無情曾與傅巖通。
閉戶開窗寢又興,三更時節也如冰。
長閑便是忘機者,不出真如過夏僧。
環堵豈慚蝸作舍,布衣寧假鶴爲翎。
薔薇花盡薰風起,綠葉空隨滿架藤。
酒壺棋局似閒人,竹笏藍衫老此身。
託客買書重得卷,愛山移宅近爲鄰。
鳴蛩閣上風吹病,落葉庭中月照貧。
見說天池波浪闊,也應涓滴濺窮鱗。
閒補亡書見廢興,偶然前古也填膺。
秦宮猶自拜張祿,楚幕不知留范增。
大道豈全關歷數,雄圖強半屬賢能。
燕臺財力知多少,誰築黃金到九層。
點蠟燒銀却勝栽,九華紅豔吐玫瑰。
獨含冬夜寒光拆,不傍春風暖處開。
難見只因能送喜,莫挑唯恐墮成灰。
貪膏附熱多相誤,爲報飛蛾罷拂來。
大道真風早晚還,妖訛成俗污乾坤。
宣尼既沒蘇張起,鳳鳥不來雞雀喧。
芻少可能供驥子,草多誰復訪蘭蓀。
堯廷忘卻徵元凱,天闕重關十二門。
路上長安惟咫尺,灞陵西望接秦源。
依稀日下分天闕,隱映雲邊是國門。
錦袖臂鷹河北客,青桑鳴雉渭南村。
高風九萬程途近,與報滄洲欲化鯤。
耳順何爲土木勤,叔孫牆屋有前聞。
縱然一世如紅葉,猶得十年吟白雲。
性逸且圖稱野客,才難非敢傲明君。
清甜數尺沙泉井,平與鄰家晝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