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汲井漱寒齒,清心拂塵服。
閒持貝葉書,步出東齋讀。
真源了無取,妄跡世所逐。
遺言冀可冥,繕性何由熟。
道人庭宇靜,苔色連深竹。
日出霧露餘,青松如膏沐。
澹然離言說,悟悅心自足。
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
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
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
自余爲僇人,居是州,恆惴慄。其隙也,則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日與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窮迴溪,幽泉怪石,無遠不到。到則披草而坐,傾壺而醉。醉則更相枕以臥,臥而夢。意有所極,夢亦同趣。覺而起,起而歸。以爲凡
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
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迴腸。
共來百越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
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聞水聲,如鳴珮環,心樂之。伐竹取道,下見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岩。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
久爲簪組累,幸此南夷謫。
閒依農圃鄰,偶似山林客。
曉耕翻露草,夜榜響溪石。
來往不逢人,長歌楚天碧。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爲神,蔽林間窺之。稍出近之,憖憖然,莫相知。
他日,驢一鳴,虎大駭,遠遁;以爲且噬己也,甚恐。然往來視之,覺無異能者;益習其聲,
鹿畏貙,貙畏虎,虎畏羆。羆之狀,被髮人立,絕有力而甚害人焉。
楚之南有獵者,能吹竹爲百獸之音。寂寂持弓矢罌火,而即之山。爲鹿鳴以感其類,伺其至,發火而射之。貙聞其鹿也,趨而至。其人恐,因爲虎而駭之。
裴封叔之第,在光德里。有梓人款其門,願傭隙宇而處焉。所職,尋、引、規、矩、繩、墨,家不居礱斫之器。問其能,曰:“吾善度材,視棟宇之制,高深圓方短長之宜,吾指使而群工役焉。舍我,衆莫能就一宇。故食於官府
永有某氏者,畏日,拘忌異甚。以爲己生歲直子,鼠,子神也,因愛鼠,不畜貓犬,禁僮勿擊鼠。倉廩庖廚,悉以恣鼠不問。由是鼠相告,皆來某氏,飽食而無禍。某氏室無完器,椸無完衣,飲食大率鼠之餘也。晝累累與人兼行
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爲餌,可以已大風、攣踠、瘻、癘,去死肌,殺三蟲。其始太醫以王命聚之,歲賦其二;募有能捕之者,當其租入。永之人爭奔走焉。
有蔣氏
梅實迎時雨,蒼茫值晚春。
愁深楚猿夜,夢斷越雞晨。
海霧連南極,江雪暗北津。
素衣今盡化,非爲帝京塵。
問春從此去,幾日到秦原?
憑寄還鄉夢,殷勤入故園。
郭橐駝,不知始何名。病僂,隆然伏行,有類橐駝者,故鄉人號之「駝」。駝聞之曰:「甚善,名我固當。」因捨其名,亦自謂「橐駝」云。
其鄉曰豐樂鄉,在長安西。駝業種樹,凡長安豪富人爲觀遊及賣果者,皆爭迎取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