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 · 載見

載見闢王,曰求厥章。 龍旂陽陽,和鈴央央。 鞗革有鶬,休有烈光。 率見昭考,以孝以享。 以介眉壽,永言保之。 思皇多祜,烈文闢公。 綏以多福,俾緝熙於純嘏。
拼音

所属合集

譯文

諸侯初次朝周王,求賜王朝新典章。 蛟龍旗幟隨風揚,車上和鈴響叮噹。 馬轡銅飾光燦燦,美麗飾物閃光芒。 相率拜祭先王靈,孝敬祭品請神享。 祈求神明賜長壽,保佑日子用安康, 賜予幸福無窮量。文武兼備諸侯公, 先王賜予你多福,使你事業永輝煌。

注釋

載(zài):始。 闢王:君王。指周成王。 曰:同“聿”,發語詞。厥:其。章:典章法度。指車服禮儀之文章制度。《鄭箋》:“此詩始見君王,謂見成王也。曰求其章者,求車服禮儀之文章制度也。” 龍旂(qí):畫有蛟龍圖案的旗,旗竿頭系鈴。《鄭箋》:“交龍爲旂。”陽陽:鮮明。一說即“揚揚”,旗飄動飛揚之貌。 和:掛在車軾(扶手橫木)前的鈴。鈴:掛在旂上的鈴,一說掛在車衡上的鈴。央央:鈴聲和諧。 鞗(tiáo)革:馬繮頭的銅飾。有鶬(qiāng):鶬鶬,銅飾美盛貌。一說銅飾相擊之聲。《鄭箋》:“鞗革,轡首也。鶬,金飾貌。” 休:美。《鄭箋》:“休者,休然盛壯。”有:同“又”。烈光:光亮。 率:帶領。昭考:皇考。此處指周武王。 孝、享:都是獻祭的意思。 介(gài):通“匄(gài)”。求。 永言:即“永焉”,長久貌。言,語助詞。 思:發語詞。皇:大。祜(hù):福。 烈文:輝煌而有文德。烈,有武功。闢公:指諸侯公卿。 綏:安撫。一說賜也。 俾(bǐ):使。緝熙:光明,顯耀。純嘏(gǔ):大福,美福。

《周頌·載見》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這是在祭祀儀式現場所誦唱的樂歌。它表現出後代子孫對祖先的崇拜與感激之情。全詩一章,共十四句,可分兩個部分:第一部分寫諸侯初覲周王的情形,第二部分寫周王率見昭考祭廟的情形。此詩採用賦法,鋪敘生動,寫得感情真摯,場面隆重,氣氛熱烈,氣勢磅礴。

賞析

按周時廟制,太祖居中,左昭右穆,文王爲穆,則武王爲昭,故稱昭考。因此,“載見闢王”的闢王便是成王。“載”訓始,助祭諸侯的朝見則在成王即位之時。成王是由周公輔佐即位的,只是名義或形式上的君主,實權則掌握在攝政的周公之手,諸侯助祭的隆重儀式當亦是周公一手策劃安排,其用意自然是讓成王牢記先王遺訓,繼承並光大先王遺業。周公極盡攝政之職,時時注意對成王的規勸乃至管教,《尚書》中的一篇《無逸》便是明證。諸侯“曰求厥章”,恐怕年幼的成王也無法應付,只能由周公作出權威性的答覆。舊說《周禮》爲周公所作,法度典章他當了然於胸。如此看來,《周頌·載見》的祭祀對象與《周頌·雝》不同,祭祀時的背景也大不一樣。《詩經傳說彙纂》所說“一以顯耆定之大烈彌光,一以彰萬國之歡心如一”的祭祀目的,便道出了成王新即位的時局特點與急務。 和《周頌·雝》所描寫的“肅肅”“穆穆”的神態不同,《周頌·載見》重點在於描寫助祭諸侯來朝的隊伍,朱熹評之曰“賦”也。詩中“龍旂陽陽”四句,確實具有賦的鋪敘特點:鮮明的旗幟飄揚,鈴聲連續不斷響成一片,馬匹也裝飾得金碧輝煌,熱烈隆重的氣氛,浩大磅礴的氣勢,有聲有色;八方彙集,分明是對周王室權威的臣服與敬意。周頌中的許多祭祀詩,是隻求道出目的,不惜屢用套語,絲毫不考慮文學性的,而《周頌·載見》卻安排了極爲生動的鋪敘,在一般說來枯燥乏味的頌詩中令人刮目相看。這也足以說明,在有助於實現政治目的的情況下,統治者不僅不排斥,而且會充分調動積極的文學手段。 詩的後半部分,奉獻祭品,祈求福佑,純屬祭祀詩的慣用套路,本無須贅辭,但其中“烈文闢公”一句頗值得注意。在詩的結尾用諸侯壓軸,這與成王的新即位,而且是年幼的君王即位有關。古代歸根結蒂是人治社會:就臣子而言,先王駕馭得了他,他服先王,但未必即如服先王一般無二地服新主;就新主而言,也可能會一朝天子一朝臣。因此,在最高統治者更換之時,臣下的離心與疑慮往往是同時並存,且成爲政局動盪的因素。詩中讚揚諸侯,委以輔佐重任,寄以厚望,便是打消諸侯的疑慮,防止其離心,達到穩定政局的目的。可見,《周頌·載見》始以諸侯,結以諸侯,助祭諸侯在詩中成了着墨最多的主人公,實在並非出於偶然。

無名氏

周朝佚名作者的統稱。 ► 512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