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

庭空客散人歸後,畫堂半掩珠簾。林風淅淅夜厭厭。小樓新月,回首自纖纖。 春光鎮在人空老,新愁往恨何窮。金刀力困起還慵。一聲羌笛,驚起醉怡容。
拼音

注釋

此詞調名在《花草粹編》、《歷代詩餘》、《全唐詩》等本中均作《臨江仙》。王國維二主詞校勘記中雲:“此亦臨江仙調。”《詞譜》在《臨江仙》調名下注曰:“李煜詞名《謝新恩》。”又於所錄張泌詞後注曰:“又李煜詞,後段起句‘春光鎮在人空老’,柳永詞本之,皆與此詞平仄全異。至平仄小異者,李煜詞前後段第二句‘蝶翻輕粉雙飛’,‘望殘菸草低迷’,‘蝶’字、‘望’字俱仄聲,‘輕’字、‘煙’字俱平聲。”由此,有觀點認爲這首詞自“春光”句以下應做另外一首。又《全唐詩》亦云:“李後主《臨江仙》前後兩調,各逸其半。”所以這首詞大概是在收集整理時由兩個半首詞合成的,也可以視爲兩首。 歸:離去。 珠簾:《全唐詩》中作“朱簾”。珠簾,以珍珠綴成的簾子。 淅淅(xīxī):指風聲。厭厭:漫長、久長的樣子。南唐馮延巳《長相思》中有詞句雲:“紅滿枝,綠滿枝,宿雨厭厭睡起遲。”《詩經·小雅·湛露》中雲:“厭厭夜飲,不醉無歸。” 纖纖(xiān xiān):小巧、尖細的樣子。這裏用來形容蛾眉似的新月的纖巧。南朝宋鮑照《玩月城西門廨中》中有詩句:“始見西南樓,纖纖如玉鉤。” 鎮在:長在,安在。鎮,猶常,長久。唐太宗《詠燭》中有句:“鎮下千行淚,非是爲恩人。” 何窮;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即無窮無盡的意思。 窗:《詞譜》中作“刀”。金窗,又稱黃金窗,宮廷中裝飾華美的窗戶。力困:力乏。慵:《花草粹編》中誤作“墉”,慵,懶。 羌(qiāng)笛:羌,中國古代少數民族之一,原住在以青海爲中心,南至四川,北接新疆的一帶地區。東漢時移居今甘肅一帶。因其主要居於西北西南地區,又稱西羌。據說笛爲羌族樂器。東漢馬融《笛賦》中所載:“近世雙笛從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龍鳴水中不見已,截竹吹之聲相似”。 醉怡(yí)容:酒醉以後臉上泛起紅暈的容顏。怡,舒適愉快,喜悅的樣子。

賞析

從詞意上看,這裏應該寫的算是秋景,主人公應是一個寂寞滿懷的人。每一種景物、每一個場面都蘊含了一種無法言表的落寞,尤其“厭厭”和“纖纖”等詞,更是烘托了作者無以自遣的悵愁之情。從詞的寫法上看,以空起,以靜收,虛者多,實者少,情緒氣氛濃,直言胸臆淡,有空靈透剔之特色。 詞的下片(或者說後一首),寫主人公春晨困起後感愁傷恨的心情。春光依舊明媚,人卻已空然老去,眼前美景並不能吸引作者、給作者以愉悅,往日今日的新愁舊恨總是鬱於心頭,只想醉臥不起,但卻偏被羌笛驚醒,於是情緒愈發低沉,心情更加鬱悶。從詞意和寫法上看,這首詞和前一首不是寫於同一時間,因爲描寫的是春、秋不同景色。但兩首詞的思想情緒卻不乏相同之處。從大的時期看,可能是李煜中期的作品(尤其是後一首)。雖然兩首詞都不完整,但仍可以從中對李煜的藝術功力有約略的認識。
李煜

李煜

李煜,五代十國時南唐國君,961年·975年在位,字重光,初名從嘉,號鍾隱、蓮峯居士。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南唐元宗李璟第六子,於宋建隆二年(961年)繼位,史稱李後主。開寶八年,宋軍破南唐都城,李煜降宋,被俘至汴京,封爲右千牛衛上將軍、違命侯。後因作感懷故國的名詞《虞美人》而被宋太宗毒死。李煜雖不通政治,但其藝術才華卻非凡。精書法,善繪畫,通音律,詩和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千古傑作《虞美人》、《浪淘沙》、《烏夜啼》等詞。在政治上失敗的李煜,卻在詞壇上留下了不朽的篇章,被稱爲“千古詞帝”。 ► 91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