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引 · 閨怨

宋 · 辛棄疾

玉纖彈舊怨，還敲繡屏面，清歌目送西風鴈。鴈行吹字斷，鴈行吹字斷。
夜深拜月，瑣窗西畔。但桂影、空階滿。翠幃自掩無人見。羅衣寬一半，羅衣寬一半。

注釋

「玉纖彈舊怨」句：唐·温庭筠《菩薩蠻·玉纖彈處眞珠落》詞：「玉纖彈處眞珠落，流多暗濕鉛華薄。」
羅衣：唐·温庭筠《菩薩蠻·玉纖彈處眞珠落》詞：「看取薄情人，羅衣無此痕。」

序

《東坡引·閨怨》是一首愛情詞，是寫閨怨的。描述了閨中人的怨恨、期望和苦惱，寫得比較細緻，抒情味道很濃。作者截取閨中人一天生活的幾箇片段，做了細緻描寫，揭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
「玉纖彈舊怨，還敲繡屛面」二句寫其理琴。玉纖，寫彈琴者手指纖細柔滑，旣暗示其為女性，又以部分代全體，顯示其身材之美。中間著一「彈」字，言其怨苦無處訴説，衹好託之琴音訴之。則其幽怨之深不言可知。因其幽怨甚深，故彈奏到憤激之處時，情不自禁地「還敲繡屛面」。通過以上兩箇動作的描敍，把閨中人長期鬱積於胸中的怨苦全部寫了出來。「清歌目送西風鴈，鴈行吹字斷，鴈行吹字斷」三句寫其對音書的絶望。言閨中人放下瑤琴來到室外，以清歌抒發胸中鬱悶，仰天長嘯，目送南飛的大鴈，盼望它能帶來好的消息。不料西風太猛，把鴈字吹斷，把音信給吹沒了。在這裏，作者使用「鴈行吹字斷」這一重疊句式，把閨中人面對音訊皆無的怨苦和無奈準确地描繪了出來。「夜深拜月，瑣窗西畔，但桂影、空階滿」三句寫拜月的失望。時間由晝入夜，閨中人的情緒又由無奈轉嚮期望，轉嚮訴求，企圖通過拜月，求得月圓人圓，孰料再一次陷入失望的深淵，「但桂影、空階滿」，拜月拜來的衹是滿階月影，使其陷入了更加悲苦的境地。「翠幃自掩無人見，羅衣寬一半，羅衣寬一半」三句寫其瘦。閨中人由室外轉入室內，獨自一人，拉上帷幕，脫下羅衣，意欲就寢，以便使身心輕鬆一點，卻無意之中發現「羅衣寛一半」，也就是説「爲伊消得人憔悴」，或者説人比過去瘦了一半。在這裏，作者以抒情的筆調，驚呼的語氣，把閨中人出人意外的消瘦寫了出來，更進一步寫出了閨中人怨苦之深之重，以情結情，醒豁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