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子 · 香墨彎彎畫

· 秦觀
香墨彎彎畫,燕脂淡淡勻。揉藍衫子杏黃裙。獨倚玉闌無語、點檀脣。 人去空流水,花飛半掩門。亂山何處覓行雲。又是一鉤新月、照黃昏。
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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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子

譯文

用香墨勾畫彎彎的眉毛,胭脂淡淡地勻在臉上。身着藍衫和杏黃裙,獨倚欄杆上默默地塗着口紅。情郎一去如流水,她卻半掩着房門盼人歸。情郎就像飄忽不定的雲,如何尋得到他的蹤跡呢?一直等到黃昏,又是一彎新月掛在天邊,月不圓人也難團圓。

注釋

香墨:畫眉用的螺黛。 燕脂:即胭脂。 揉藍:藍色。藍,可提取藍色顏料的植物,揉搓可得青色。北宋黃庭堅《點絳脣》:“淚珠輕溜,浥損揉藍袖。” 檀:檀色,近赭的紅色,屢見《花間集》,如張泌《生查子》“檀畫荔枝紅”,表示這個顏色最爲明白。這口紅只圓圓地塗在脣中間,故曰“點”。李珣《浣溪沙》“翠鈿檀注助容光”,“注”亦“點”也。又稱“檀的”。杜牧《寄灃州張舍人笛》“檀的染時痕半月”,寫形狀猶爲明白。 “人去”句:是說情郎離去,只有闌外綠水依然悠悠流去。流水,隱喻時光悄悄地逝去。 馮延巳《鵲踏枝》:“君若無定雲,妾若不動山。”這裏的“行雲”比喻薄情郎,“亂山”比喻心煩意亂的女子。

《南歌子·香墨彎彎畫》是宋朝秦觀所作,刻畫了一位失戀的女子形象。上片寫女子精心地打扮:用香墨把眉毛畫得彎彎的,用胭脂淡淡地勻臉,穿着藍色的衫子和杏黃色的裙子,獨自倚靠在欄杆上不言不語專心地搽口紅。下片寫她等人的心情。情郎走後如流水長逝,她從早春花開等到落花飄飛,還半掩着房門,希望情郎能突然推門進來。一直等到黃昏,又是一輪新月掛在天邊,月不圓人也難團圓,如此情景使她失望。全詞上下連貫,意脈相通,以人物形象來表現心理,鮮明而生動,可謂一篇描寫閨怨的佳作。

賞析

閨怨是中國古代永恆的文學題材,因爲那時候婦女地位低下,交通不便,男子爲名繮利鎖所牽絆,導致很多女子不得不經常承受獨守空房的痛苦。秦觀這首詞在內容上雖然沒有多少新意,但是藝術成就很高。詞的上闋色彩鮮明,和下闋的冷落荒涼恰成鮮明的對比,很好地襯托了離人的孤寂,可謂一篇描寫閨怨的佳作。 詞的上片刻劃這個美女,多用顏色字面渲染映射,如一幅工筆畫,可以說是一幅工筆重彩的梳妝圖。“香墨”兩句,寫女子用心打扮的情態。這兩句雖未直說她在畫眉、搽脂,但從“畫”且“彎彎”,“勻”且“淡淡”中,可以體會得出她是在怎樣精心地打扮自己。兩句中前一句寫衣着,衫子是青色的,裙子是杏黃色的。後一句寫她眉畫好了,粉搽好了,最後的工序是把口紅圓圓地塗在脣間。但“點絳脣”前的“獨倚玉闌無語”,卻埋下情事的伏筆。既然是“獨”,卻又精心打扮,這應該是在刻意爲某人而爲。分明畫外還有一個人在,女子對戀人的迴歸還抱有一線希望。 詞的過片,雖也不多寫情事,但也不是單純寫景,對上片已露端倪的情事,有明顯的發展,寫景之外,別寄幽情,抒發人去樓空、青春虛度的情思,是全詞抒情的中心。“風揚“花飛”是殘春景象,給人以美人遲暮的暗示。“花飛”二字尤其觸目痛心,融悽慘的感受於尋常之景中,大有“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之意,簡潔而含蓄。“門”是半掩着的,像在爲誰開着,這正是女子心還不死的寫照。結拍“亂山”兩句:“行雲”喻戀人的蹤影,古詩詞裏多用以比喻薄情郎,如雍陶《明月照高樓》:“君若無定雲,妾若不動山。雲行出山易,山逐雲去難,”正是“亂山何處覓行雲”的註腳。由於女子心煩意亂,故視羣山便成“亂山”,這是移情於物的結果。女子最怕夜間孤苦,可偏偏又是一個黃昏來了,“又是”二字蘊涵着這種等待和失望遠不是一次了,愁怨之情溢於言表。 縱觀全詞,上片綺麗香豔,下片悽清淡遠,而又以情上下貫之。全詞語言清麗,語意婉約,體現了鮮明的藝術風格。
秦觀

秦觀

秦觀,字少游、太虛,號淮海居士,揚州高郵(今屬江蘇)人。北宋詞人,“蘇門四學士”之一。宋神宗元豐八年(公元1085年)進士,官至秘書省正,國史院編修官。新黨執政時被排擠,北宋紹聖初年,秦觀被貶爲杭州通判,再貶監處州(浙江麗水)酒稅,又遠徙郴州(湖南郴縣),編管橫州,又徙雷州。宋徽宗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放還,卒於藤州(今廣西藤縣)。秦觀詞多寫男女愛情和身世感傷,風格輕婉秀麗,受歐陽修、柳永影響,是婉約詞的代表作家之一,《宋史》評爲“文麗而思深”;敖陶孫《詩評》說:“秦少游如時女遊春,終傷婉弱。”秦觀亦有詩才,但被自己的詞名所掩,另一方面同時代的詩人蘇軾、黃庭堅、陳師道的表現更突出,以至於“詩名殊不藉藉”。秦觀與張耒、晁補之、黃庭堅幷稱“蘇門四學士”。 ► 587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