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苧

宋 · 蔣捷

正春晴，又春冷，雲低欲落。瓊苞未剖，早是東風作惡。旋安排、一雙銀蒜鎮羅幕。幽壑。水生漪，皺嫩綠、潛鱗初躍。愔愔門巷，桃樹紅才約略。知甚時，霽華烘破青青萼。
憶昨。□□□□，引蝶花邊，近來重見，身學垂楊瘦削。問小翠眉山，爲誰攢卻。斜陽院宇，任蛛絲罥遍，玉箏絃索。戶外惟聞，放剪刀聲，深在妝閣。料想裁縫，白苧春衫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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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瓊苞：指花朵的蓓蕾。
• 銀蒜：銀製的蒜形簾墜。
• 愔愔（yīn yīn）：幽深寂靜貌。
• 霽華：明月。
• 攢（cuán ）：聚集，簇擁。這裏形容眉頭緊蹙。
• 罥（juàn）：纏繞。

翻譯

正是春光明媚的時候，卻又時而春寒料峭，陰雲低垂彷彿要飄落下來。花朵的蓓蕾還未綻放，可東風已經開始肆意搗亂。急忙佈置好一雙銀蒜簾墜來壓住羅幕。幽靜的山谷中，水面泛起漣漪，嫩綠的水波輕皺，潛藏在水底的魚兒開始歡快地躍出水面。門巷幽深寂靜，桃樹上的花朵纔剛剛露出一抹約略的紅色。不知何時，明亮的月光才能烘乾那青青的花苞。

回憶昨日，在花邊引逗着蝴蝶。近來再次相見，她的身姿已變得像垂楊一樣消瘦。想問她那翠眉，是爲誰如此緊蹙。斜陽照耀的庭院裏，任由蛛絲掛滿了那玉箏的絃索。只在戶外聽見，從深深的妝閣裏傳出剪刀的聲音。料想她正在裁剪製作，那輕薄的白苧春衫。

賞析

這首詞描寫了春天裏的種種景象與人物複雜的情思。上闋開篇描繪春日裏陰晴不定的天氣以及自然景色，從含苞的花朵、波動的水面到初綻的桃花，勾勒出一幅富有生機又略帶悽清的春景圖，借景烘托出一種不明朗的氣氛。下闋由景入情，通過回憶與現實的對比，刻畫女子憔悴消瘦的模樣，重點落在對女子緊鎖眉頭的描寫上，爲讀者留下懸念，引發對女子心事的好奇。結尾處通過裁剪春衫的細節，暗示女子對時光流轉、青春易逝的感慨，或是心中藏有的一絲對未來不確定的期盼 。全詞用詞細膩，情景交融，在對春景的細膩描繪與對女子形象心理的刻畫中，傳達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與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