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黨人碑

明 · 沈周

熙豐小人用，壞政始介甫。
類從一何衆，三朝養禍柢。
元祐用君子，四海賀馬呂。
豁然破積晦，有若日當午。
一日十二時，午位僅一數。
十一非其位，乃在小人所。
天意未厭禍，善類終遭侮。
在睽同而異，川朔失爲迕。
其輩隨以動，在鹹象於股。
奸京柄崇寧，首以故案舉。
深虞道復長，籍黨表天下。
一鐫亦莫服，鑿石竟何補。
邪正均一罰，株連示淆蠱。
今於歲月後，是非目誰瞽。
譬瞻星與宿，經緯森天紀。
不妨紊彗孛，各自粲堪指。
君子猶元氣，不能絕其緒。
但含消長機，小人昩其旨。
雖雲詐力大，欲絕亦繆矣。
十步有芳草，十室有賢士。
若使朝廷無，曷以維國是。
不以溷小人，同事信難處。
其勢莫兩立，傷夷至於此。
小人務闢釁，君子務必沮。
柰何君子少，莫勝小人侈。
恃勝初無人，習惡後無主。
丁秦及賈韓，馴至國遭擄。
一旦中原失，小人實爲估。
乃鑑殷之亡，先聞九侯脯。
碑者本悲也，我來手重撫。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註釋

• 熙豐：指宋神宗的年號熙寧和元豐。
• 介甫：王安石的字，北宋政治家、文學家，推行新法，史稱「王安石變法」。
• 類從：同類相聚。
• 馬呂：指馬光和呂公著，北宋時期的兩位著名政治家。
• 睽同而異：表面上相同而實際上不同。
• 川朔：指北方邊疆。
• 在鹹象於股：在鹹卦中象徵大腿，比喻小人依附於權勢。
• 奸京柄崇寧：指奸臣在崇寧年間掌握大權。
• 籍黨表天下：指記錄黨人的名單公佈於天下。
• 彗孛：彗星和孛星，古代認爲是凶兆。
• 元氣：指國家的根本力量。
• 昩：不明。
• 闢釁：挑起事端。
• 沮：阻止。
• 侈：放縱。
• 丁秦及賈韓：指丁謂、秦檜、賈似道、韓侂冑，均爲南宋時期的奸臣。
• 九侯脯：古代傳說中的九位賢臣被殺後製成的肉乾，比喻忠良被陷害。

翻譯

在熙寧和元豐年間，小人得勢，王安石的變法開始敗壞政治。這些小人聚集在一起，三朝以來一直在培養禍根。到了元祐時期，君子被重用，全國都慶祝馬光和呂公著的執政。政治突然變得清明，就像太陽正當午時一樣。但一天之中只有一次正午，其他十一個時辰都不在其位，而是小人的天下。天意似乎並不厭倦禍亂，善良的人最終還是遭到侮辱。表面上相同而實際上不同，北方邊疆也因此失去了和諧。小人依附於權勢，就像鹹卦中象徵的大腿一樣。在崇寧年間，奸臣掌握大權，重新提起舊案，擔心正道再次興盛，於是記錄黨人的名單公佈於天下。即使刻在石頭上也無法讓人信服，鑿石又有什麼用呢？邪惡和正義都被同等懲罰，株連無辜，顯示了混亂和蠱惑。現在經過多年後，誰還能分辨是非呢？就像觀察星宿，雖然星辰排列有序，但彗星和孛星的出現也不妨礙它們各自明亮可辨。君子如同國家的元氣，不能斷絕其傳承。但小人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雖然小人的詐力和勢力很大，想要斷絕也是錯誤的。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內必有賢士。如果朝廷中沒有這樣的人，又怎能維持國家的正義呢？如果不與小人混在一起，同事之間確實難以相處。其勢不兩立，最終導致傷害。小人總是挑起事端，君子必須阻止。奈何君子少而小人多，小人的放縱無人能制。起初沒有人能阻止，習慣惡行後更無人能主宰。丁謂、秦檜、賈似道、韓侂冑等人，最終導致國家被擄。一旦中原失守，小人實在是罪魁禍首。就像殷商的滅亡，先有九侯被殺製成肉乾。碑文原本是用來紀念悲傷的，我來時親手撫摸。

賞析

這首詩深刻地反映了明朝時期對北宋政治的反思，特別是對王安石變法及其後政治鬥爭的批判。詩中通過對「小人」與「君子」的對比，揭示了政治鬥爭的殘酷性和複雜性。詩人通過對歷史的回顧，表達了對國家命運的關切和對正義的堅持。詩的語言凝練，意境深遠，通過對歷史事件的描繪，傳達了對政治清明和道德正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