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惠問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晝、夜,即知死、生。”
問晝、夜之道。
曰:“知晝則知夜。”
曰:“晝亦有所不知乎?”
先生曰:“汝能知晝?懵懵而興,蠢蠢而食,行不著,習不察,終日昏昏,只是
斷雲微日半陰晴,何處高梧有鳳鳴?
星漢浮槎先入夢,海天波浪不須驚。
魯郊已自非常典,膰肉寧爲脫冕行。
試向滄浪歌一曲,未雲不是《九韶》聲。
落日下清江,悵望閣道晚。人言玉笥更奇絕,漳口停舟路非遠。
肩輿取徑沿村落,心目先馳嫌足緩。山昏欲就雲儲眠,疏林月色與風泉。
夢魂忽忽到真境,侵曉遁跡來洞天。洞天非人世,予亦非世人。
當年曾此寄一跡,屈
馬子莘問:“‘修道之教’,舊說謂聖人品節吾性之固有,以爲法於天下,若禮、樂、刑、政之屬。此意如何?”
先生曰:“道即性即命,本是完完全全,增減不得,不假修飾的,何須要聖人品節?卻是不完全的物件!禮、
堯舜人人學可齊,昔賢斯語豈無稽?
君今一日真千里,我亦當年苦舊迷。
萬理由來吾具足,《六經》原只是階梯。
山中僅有閒風月,何日扁舟更越溪?
行年忽五十,頓覺毛髮改。
四十九年非,童心獨猶在。
世故漸改涉,遇坎稍無餒。
每當快意事,退然思辱殆。
傾否作聖功,物睹豈不快?
奈何桑梓懷,衰白倚門待。
黃誠甫問:“先儒以孔子告顏淵爲邦之問,是立萬世常行之道,如何?”
先生曰:“顏子具體聖人,其於爲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備,夫子平日知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只就制度文爲上說。此等處亦不可忽略,須要是如此方
萬里中秋月正晴,四山雲靄忽然生。
須臾濁霧隨風散,依舊青天此月明。
肯信良知原不昧,從他外物豈能攖。
老夫今夜狂歌發,化作鈞天滿太清。
知者不惑仁不憂,君胡慼慼眉雙愁?信步行來皆坦道,憑天判下非人謀。
用之則行舍即休,此身浩蕩浮虛舟。丈夫落落掀天地,豈顧束縛如窮囚。
千金之珠彈鳥雀,掘土何煩用鐲鏤?君不見東家老翁防虎患,虎夜入室銜其頭
蔡希淵問:“文公《大學》新本,先‘格致’而後‘誠意’工夫,似與首章次第相合。若如先生從舊本之說,即‘誠意’反在‘格致’之前,於此尚未釋然。”
先生曰:“《大學》工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個‘
處處中秋此月明,不知何處亦羣英?
須憐絕學經千載,莫負男兒過一生。
影響尚疑朱仲晦,支離羞作鄭康成。
鏗然舍瑟春風裏,點也雖狂得我情。
有漁者歌曰:「漁不以目惟以心,心不在魚漁更深。
北溟之鯨殊小小,一舉六鰲未足歆。」敢問何如其爲漁耶?
曰:「吾將以斯道爲網,良知爲綱。太和爲餌,天地爲舫。
絜之無意,散之無方。是謂得無所得,而忘無可忘
來書雲:“近時學者務外遺內,博而寡要。故先生特倡‘誠意’一義,鍼砭膏肓,誠大惠也!”
吾子洞見時弊如此矣,亦將同以救之乎?然則鄙人之心,吾子固已一句道盡,復何言哉!復何言哉!若“誠意”之說,自是聖門
春園花木始菲菲,又是高秋落葉稀。
天回樓臺含氣象,月明星斗避光輝。
閒來心地如空水,靜後天機見隱微。
深院寂寥羣動息,獨憐鳥鵲繞枝飛。
初冬風日佳,杖策登崔嵬。
自予羈宦跡,久與山谷違。
屈指廿七載,今茲復一來。
沿溪尋往路,歷歷皆所懷。
躋險還屢息,興在知吾衰。
薄午際峯頂,曠望未能回。
良朋亦偶至,歸路相徘徊。
夕陽飛鳥靜,羣壑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