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十八首

唐 · 晁採

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髮。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夜夜不成寐，擁被啼終夕。郎不信儂時，但看枕上跡。
何時得成匹，離恨不復牽。金針刺菡萏，夜夜得見蓮。
相逢逐涼候，黃花忽復香。顰眉臘月露，愁殺未成霜。
明窗弄玉指，指甲如水晶。剪之特寄郎，聊當攜手行。
寄語閨中娘，顏色不常好。含笑對棘實，歡娛須是棗。
良會終有時，勸郎莫得怒。姜櫱畏春蠶，要綿須辛苦。
醉夢幸逢郎，無奈烏啞啞。中山如有酒，敢借千金價。
信使無虛日，玉醞寄盈觥。一年一日雨，底事太多晴。
繡房擬會郎，四窗日離離。手自施屏障，恐有女伴窺。
相思百餘日，相見苦無期。褰裳摘藕花，要蓮敢恨池。
金盆盥素手，焚香誦普門。來生何所願，與郎爲一身。
花池多芳水，玉杯挹贈郎。避人藏袖裏，溼卻素羅裳。
感郎金針贈，欲報物俱輕。一雙連素縷，與郎聊定情。
寒風響枯木，通夕不得臥。早起遣問郎，昨宵何以過。
得郎日嗣音，令人不可睹。熊膽磨作墨，書來字字苦。
輕巾手自制，顏色爛含桃。先懷儂袖裏，然後約郎腰。
儂贈綠絲衣，郎遺玉鉤子。即欲系儂心，儂思著郎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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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儂：我。
• 綰（wǎn）：把長條形的東西盤繞起來打成結。
• 匹：這裏指成雙成對。
• 菡萏（hàn dàn）：荷花的別稱。
• 顰眉：皺眉頭。
• 姜櫱（niè）：植物名。
• 玉醞（yùn）：美酒。
• 觥（gōng）：古代酒器。
• 褰裳（qiān cháng）：提起衣裳。
• 盥（guàn）：洗手。
• 普門：佛教術語。

翻譯

我已剪去如雲的鬟發，你也分了髮絲。尋找沒人的地方，將髮絲綰成同心結。 夜夜都無法入眠，抱着被子啼哭直到整夜。你若不相信我時，就看看枕上的淚痕。 什麼時候能成雙成對，離別愁恨不再牽繞。用金針繡着荷花，夜夜都能見到蓮。 相逢時已到了漸涼的時節，黃花忽然又散發香氣。皺着眉頭如臘月的露水，憂愁那還未成霜。 在明亮的窗戶邊擺弄玉指，手指甲如同水晶。剪下特意寄給你，姑且當作是攜手同行。 傳話給閨房中的女子，容顏不會一直美好。含笑對着棘刺的果實，要歡樂必須有棗樹。 美好的相會終究會有，勸你不要生氣。姜櫱畏懼春蠶，想要絲綿必須辛苦。 醉夢中幸運地遇到你，無奈烏鴉啞啞叫。中若有酒，敢用千金來買。 使者沒有一天不送信，美酒裝在滿滿的酒杯裏。一年中只有一天有雨，爲什麼大多是晴天呢。 在繡房準備和你相會，四扇窗戶陽光明亮。親手設置屏障，擔心有女伴偷看。 相思了一百多天，相見卻沒有期限。提起衣裳摘藕花，要蓮花不敢怨恨池塘。 在金盆裏洗淨雙手，焚香誦讀普門經。來生有什麼願望，願和你成爲一人。 花池有很多芳香的水，用玉杯斟酒送給你。避開人藏在袖裏，卻弄溼了白色的羅裳。 感激你贈送的金針，想要回報什麼都覺得輕。一雙連着白色絲線的東西，和你暫且定情。 寒風吹動枯木，整夜都不能入睡。早早起來就去詢問你，昨晚怎麼度過的。 得到你每天傳來的音信，令人不忍察看。用熊膽磨成墨，寫來的字個個都苦澀。 輕薄的手巾自己親手製作，顏色燦爛如含桃。先放在我的袖裏，然後系在你的腰間。 我贈送你綠絲衣，你送我玉鉤子。就是想要繫住我的心，我心裏掛念着你的身體。

賞析

這組《子夜歌十八首》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女子對愛情的嚮往、思念、歡喜與憂愁等各種情感。詩中通過描述女子剪髮綰結、夜不成寐、刺繡表意、期待相會等場景和行爲，生動地展現了她對情郎的深情厚愛和內心的繾綣情思。如「何時得成匹，離恨不復牽」「相逢逐涼候，黃花忽復香」等句，借景抒情，烘托出女子情感的真摯和深切。語言質樸而富有感染力，充滿了古代女子對待愛情的純真與熱烈，讓讀者能深深感受到愛情的美好與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