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引 · 平時十月幸蓮湯

宋 · 蘇軾

平時十月幸蓮湯，玉甃瓊梁。五家車馬如水，珠璣滿路旁。
翠華一去掩方牀，獨留煙樹蒼蒼。至今清夜月，依前過繚牆。

名句

• 五家車馬如水，珠璣滿路旁。
• 至今清夜月，依前過繚牆。

譯文

華清宮金碧輝煌華麗奪目，玉砌成的沐池晶瑩剔透。（明皇與貴妃）年年來到這裏洗沐享受，那場面真叫壯觀：貴妃的親眷前呼後擁如流水，用珠寶組成的陪行飾物鋪天蓋地。
可嘆啊，翠華一去，繁華不再。華麗的宮殿已成爲斷瓦殘桓，珠光寶氣的雙人牀早已被灰塵覆蓋。留下的衹有蒼翠的老樹。清夜的明月高懸空中，依然照着藤條環繞的圍牆。

注釋

華淸引：詞牌名，又名《淸華引》、《華胥引》。調見《東坡詞》。《欽定詞譜》謂因蘇詞「賦華淸舊事，因以名調。」《詞律·巻四》、《詞譜·巻五》皆列東坡所作《華淸引·感舊》，此調宋詞僅此一詞，平仄當遵之。雙調，四十五字，上下闋各四句三平韻。然別名《華胥引》爲周美成所創，雙調，八十六字，與《華淸引》調之別名《華胥引》調異。
調注：元延祐本作「華胥引」，原注：「一作《華淸引》。」劉尚榮按：「《欽定詞譜·巻二十一·華胥引》『雙調，八十六字，前闋九句四仄韻，後闋八句四仄韻』。《欽定詞譜·巻五·華淸引》『雙調，四十五字，前後闋各四句三平韻』核蘇詞可知，元本作『華胥引』顯誤，調名必作『《華淸引》』。」
題注：傅注本、元延祐本無題。明呉訥鈔本、茅維《蘇集》本、毛本有詞題曰「感舊」。
蓮湯：元延祐本、明呉訥鈔本作「蘭湯」。傅子立注：「《楊妃外傳》：『華淸宮有蓮華池，卽貴妃沐浴之室也。以玉石爲之。』《唐明皇雜録》：『上於華淸宮新廣一湯泉，制度宏麗。祿山於范陽，以玉爲魚龍、鳧鴈、石渠石蓮華獻，仍以石梁及蓮花同獻（此十三字，《明皇雜録》原文作「以白玉石爲魚龍鳧鴈，仍爲石梁及石蓮花以獻」。傅注省略數字至文意晦）。雕鐫巧妙，殆非人功。上大悅，命陳於湯中，仍以石梁橫亙湯上，而蓮花纔出於水際。上因幸華淸宮，至泉所，解衣將入湯，而魚龍鳧鴈皆若奮鱗舉翼，狀欲飛動。上恐，遽命去之。』蓮華石至今猶在。」劉尚榮按：「參見宋·程文簡《雍録·巻四·溫泉》轉引者，與今見《四庫全書》本《明皇雜録·巻下》所載，文字有異。」龍楡生箋引《明皇雜録·巻下》：「玄宗幸華淸宮，新廣湯池，制作宏嚴。安祿山於范陽，以白玉石爲魚龍、鳧鴈，仍爲石梁及石蓮花以獻，雕鎸巧妙，殆非人功。上大悅，命陳於湯中，又以石梁橫亙湯上，而蓮花纔出於水際。上因幸華淸宮，至其所，解衣將入，而魚龍、鳧鴈皆若奮鱗舉翼，狀欲飛動。上甚恐，遽命撤去，其蓮花至今猶存。」
玉甃（zhòu）：《説文》：「甃，井壁也。」淸·段懋堂注：「井壁者，謂用塼爲井垣。」玉甃者，井壁之美稱，亦謂水井或湯池。唐·李巨山《井》詩：「玉甃談仙客，銅臺賞魏君。」淸·納蘭容若《湯泉應制》：「金鋪照日初涵影，玉甃生煙別作香。」
五家：傅子立注：「《楊貴妃傳》：『毎十月，帝幸華淸宮，五宅車騎皆從。家別爲隊，隊一色。俄五家隊合，爛若萬花川谷，成錦繡，國忠導以劍南旗節，遺鈿墮舄，琴瑟璣琲，狼藉於道，香聞數十里。』『五家』謂銛、錡、國忠、韓、虢是也。時秦國已早亡矣。」劉尚榮按：「事見《新唐書·巻七十六·〈后妃列傳·玄宗貴妃楊氏傳〉》。『五家』所指，前後有異，《舊唐書·巻五十一·〈后妃列傳·玄宗楊貴妃傳〉》謂『韓、虢、秦三夫人與銛、錡』。」
車馬如龍：傅子立注：「後漢馬太后曰：『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遊龍。顧視御者，不及遠矣。雖不加譴怒，但絶歳用，冀以默愧其心耳。』」劉尚榮按：「事詳《後漢書·巻十·〈皇后紀·明德馬皇后傳〉》。」龍楡生箋引《後漢書·巻十·〈皇后紀·明德馬皇后傳〉》：「明德馬皇后諱某，伏波將軍援之小女也。……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遊龍，倉頭衣緑褠，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遠矣。故不加譴怒，但絶歳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而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
翠華：傅子立注：「『翠華』，天子之旗，以象華蓋也。相如賦：『建翠華之旗。』注：『以翠羽爲旗上葆耳。』祿山之亂，明皇西幸，華淸宮無復至矣。」劉尚榮按：「見《漢書·巻五十七上·司馬相如傳》載《上林賦》及顏師古注。」
方牀：臥榻。《南史·巻六十二·〈梁書·賀瑒傳·（子）賀革傳〉》：「革字文明，少以家貧，躬耕供養，年二十，始輟耒就父受業，精力不怠。有六尺方牀，思義未達，則橫臥其上，不盡其義，終不肯食。」
煙樹：傅子立注：「杜牧之《華淸宮》詩：『秦樹遠微茫。』」劉尚榮按：「見《全唐詩·巻五百二十》，原題爲《華淸宮三十韻》。」
依前：茅維《蘇集》本、毛本作「依舊」。
繚牆：謂圍墻。傅子立注：「杜牧之《華淸宮》詩：『繡嶺明珠殿，層巒下繚牆。』」劉尚榮按：「見《全唐詩·巻五百二十》，原題爲《華淸宮三十韻》。」

序

《華清引·感舊》是宋代文學家蘇東坡創作的一首詞。宋英宗治平元年（西元一〇六四年）甲辰十二月東坡罷鳳翔府籤判，返京，過長安，遊驪山作此詞。
《華清引》詞牌名爲東坡首創，因詞賦華清舊事而得名。
方牀有方正之義，故君主用方牀也。是以人主處匡牀之上，聽絲竹之聲，而天下治。翠華是爲天子之旗，象徵天子車架的華蓋，可是這翠華十里，至此華清池上，誰還記得起這方牀之治呢？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注釋

• 華清：指華清池，唐代封建帝王遊幸的別宮。位於陝西省西安市臨潼區。
• 玉甃（zhòu）：指用玉石砌的井壁。
• 翠華：天子儀仗中以翠羽爲飾的旗幟或車蓋。
• 繚牆：圍牆。

繙譯

平常十月的時候有幸能到華清池。那裡有玉石砌成的井壁和美玉般的屋梁。五家的車馬像流水一樣，珍珠美玉撒滿了路旁。天子儀仗一離去就掩蓋了帝王的睡牀。衹畱下菸霧繚繞的樹木一片蒼茫。到如今在清朗的月夜，依然如從前一樣照過那圍牆。

賞析

這首詞描繪了華清池昔日的繁華以及如今的荒涼景象。詞的上闋通過“玉甃瓊梁”“五家車馬如水”“珠璣滿路旁”等描寫，展現出華清池曾經的奢華與熱閙。下闋則著重描寫現在的衰敗，“翠華一去”後衹畱下蒼蒼菸樹和依舊照過繚牆的清夜月，形成鮮明對比，透露出一種歷史的滄桑感和物是人非的慨歎。全詞意境空霛，淡淡幾筆就勾勒出時空的轉換和興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