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樑對雪醒坐上雲麓先生

宋 · 吳文英

一片游塵拂鏡灣。素影護梅殘。行人無語看春山。背東風、兩蒼顏。
夢飛不到梨花外，孤館閉、五更寒。誰憐消渴老文園。聽溪聲、瀉冰泉。

注釋

燕歸樑：詞牌名。雙調，五十一字，上片五句四平韻，下片五句三平韻。也有五十字體。此詞句豆與晏殊所創正格詞略爲不同。晏詞上片爲四句，其四、五句爲豆；下片一、二句爲四字句，第三句爲五字句。與夢窗此詞第一句爲七字句，二、三句各爲三字句不同。
雲麓：即史宅之，字之仁，爲宋相史彌遠之子。《寧波府志》：“史子仁，心非叔父彌遠所爲，著《升聞錄》以寓規諫。避勢遠嫌，退處月湖，寧宗御書‘碧沚’賜之。”“之”與“子”一字之差，《府志》不雲彌遠子，而爲侄。宅之曾總攬朝廷財政，與吳文英爲同鄉。
五更寒：一本無“五”字。

序

《燕歸樑·對雪醒坐上雲麓先生》是宋代詞人吳文英的作品。此詞上片抒寫作者與同鄉“麓翁”賞雪時的感慨；下片描述自己的老邁病弱，蘊含有希望同鄉援手幫助之意。

賞析

“一片”兩句，醒坐賞雪。言天空放晴，浮雲飄過了鏡一般平靜的清水灣。水邊的梅枝，被皚皚白雪襯托得越發顯得精神奕奕，歷久不衰。“行人”三句，承上言己賞雪時的感受。“行人”，即羈旅在外飄泊無定的人，也是指詞人自己。此言因爲自己臨老還羈旅在外，所以面對這大好的初春雪景、山色，卻仍舊感到心情抑鬱，默默無言。而詞人心中想到的只有那背對着早春料峭東風的眼前自己與雲麓這兩個衰老的人罷了。
“夢飛”三句，點出醒坐無語的原因。詞人說：“我這個老邁之人雖尚有幻夢，但大好年華早已經消逝，所以即使是進入夢中也到不了梨花盛開的春景之中。比如這早春拂曉前的寒氣咄咄逼人，在孤零零的客舍中獨睡的我一旦被春寒凍醒，就怎麼能夠忍受得了這份難熬的寂寞啊？”“孤館閉”兩句，化用秦觀《踏莎行·郴州旅舍》詞中“可堪孤館閉春寒”句意。“誰憐”兩句，化用杜牧“文園終病渴，休詠白頭吟”詩意。“文園”，本指司馬相如曾爲漢文園令，這裏指詞人自己。詞人說：“有什麼人能可憐、可憐我這個既病且弱的老詞人呢？所以我只有在這溪邊，孤寂無聊地傾聽那寒泉的叮咚聲，以度衰年罷了。”
全詞以水灣起，至溪邊束，前後呼應，一氣呵成，活現出一位體弱多病的頹廢老詞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