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薖爲永嘉餘唐卿右司賦

元 · 徐賁

遠辭華蓋居，來卜山陰宅。
乍到俗未諳，久住地旋辟。
屋廬尚樸純，楹桷謝雕飾。
高營踞山跗，深甃逗泉脈。
檐將狼尾苫，門用鼠筦織。
缺垣唯補蘿，圮砌總蒙虉。
編籬限邇鄰，樹櫱表殊埸。
本來是野性，豈是耽地僻。
學圃欲擬樊，爲功敢侔稷。
寧惜勞外形，自甘食餘力。
耕鋤限兒課，灌溉當僕役。
破塊何畇畇，陳器亦畟畟。
駕許俗士回，屐向鄰翁借。
筐筥織湘材，鍬鍤鑄棠液。
卓钁鷹觜利，負蓑蝟毛磔。
俯仰疲桔槔，沾灑漬襏襫。
循畦行策鑱，偃林臥欹石。
鐮披欲芟丘，刈削竟驅礫。
值埠即爲坡，遇凹就成洫。
堤崩防密葭，竇隙拒亂棘。
地同農畝計，區學井田畫。
長畛縱復橫，曲渠廣還窄。
接流引餘清，疏沼匯深碧。
架桁秋實垂，籬落夏蔓冪。
雨露加膏腴，糞土發磽瘠。
識種題裹藏，辨類分行植。
蒔法常按譜，候時即看歷。
蕨芽拳握紫，姜■拇駢赤。
兩合憐蘮蒘，叢生愛銚芅。
初■迸蟄雷，新薹長春■。
雀弁萒葉峨，馬帚荓莖直。
蔩繁微瓞綿，瓠老枯瓣拆。
芍苗卷龍鬚，藥幹擁牛膝。
黃獨雪晴收，紫藄露晞摘。
陰階茂菧苨，下田豐菲蒠。
捲輪木耳垂，攢刺菱角射。
秋茄採更稀，夜韭剪仍殖。
芝芳凝海瓊，茭鬱點池墨。
枸杞香可醪，竹■熟堪臘。
石皮被柔藫，土酥膾肥菂。
細蓴入饌鱸，鮮蔞雜羹鯽。
荼苦櫱與儔，菘脆冰爲敵。
菌櫨西蜀致，苜蓿大宛得。
長縈荇帶流，亂簇蔯絲繹。
芹效野人獻，瓜爲天子副。
決明才一方，萵苣連數席。
璚縻慰渴心，玉延起羸疾。
蕈毒笑非喜，芥心泣詎戚。
盤根芽埋壤，脫穎筍穿壁。
擷香憐雞蘇，折甘嗜燕麥。
粟腐切方圭，乳餅斲圓璧。
孕子棕受刳，贅聃石被馘。
兔目淘夏槐，鹿角芼臘炙。
菁託諸葛呼，巢以元修斥。
莧褒蔡守清，薇怨周節逆。
邪蒿義所攘，穢荽理堪啞。
薄利嘉拔葵，省謗惡遺薏。
窮餐齏酸黃，儉啖薤留白。
閒情付田園，生意仰膏澤。
莢齊翠疑剪，甲拆綠訝擘。
掩冉煙際姿，蔥茜雨餘色。
始掇惜滓染，載滌畏蟲螫。
新薦或在籩，薄湘亦須鬲。
求久漸投醝，致爽遽沃醷。
不煩僚友送，敬向先聖釋。
對屠誇大嚼，燕客忻小摘。
柈羞不過三，甕菹當飫百。
未能著蔬經，安敢踰食籍。
旨蓄足山廚，素供過香積。
用茲卒歲年，庶得勤朝夕。
賓魏徐見厭，厄陳顏自懌。
潔畚士恥污，造橋盜懷恤。
抱甕忿設機，授書誚求益。
縱馬因致憂，合蛭遂亡謫。
萬錢柳復乞，片金華還擲。
仕知呂侄妄，居味鄭人識。
枕肱仲尼樂，傷指範宣阨。
鼎臑固雲嘉，食簞亦足適。
敷淡分所安，堪味欲易極。
毋因口體累，遂使愆民德。

（以下内容由 AI 生成，仅供参考。）

註釋

• 華蓋：古代帝王的車蓋，這裏指高貴的居所。
• 山陰：地名，今浙江紹興。
• 闢：開闢，整理。
• 楹桷：柱子和橫樑。
• 狼尾苫：用狼尾草覆蓋的屋頂。
• 鼠筦織：用細竹條編織的門。
• 圮砌：倒塌的牆。
• 櫱：新芽。
• 畇畇：土地平整的樣子。
• 畟畟：耕作的樣子。
• 筐筥：竹筐和竹簍。
• 桔槔：古代的一種汲水工具。
• 襏襫：蓑衣。
• 畛：田間的小路。
• 桁：屋樑。
• 冪：覆蓋。
• 磽瘠：貧瘠的土地。
• 蒔法：種植的方法。
• 蕨芽：蕨類植物的嫩芽。
• 蘮蒘：一種草。
• 銚芅：一種植物。
• 雀弁：雀頭草。
• 蔩：瓜類植物。
• 瓠：葫蘆。
• 黃獨：黃色的獨活。
• 紫藄：紫色的藄草。
• 菼：一種植物。
• 菲蒠：一種蔬菜。
• 茭鬱：茭白。
• 醪：酒。
• 竹䉽：竹筍。
• 菂：蓮子。
• 細蓴：細嫩的蓴菜。
• 荼苦：苦菜。
• 菘脆：脆嫩的白菜。
• 菌櫨：菌類和櫨木。
• 蔯絲繹：一種植物。
• 芹效：芹菜。
• 瓜爲：瓜類。
• 決明：一種植物。
• 玉延：玉蘭。
• 蕈毒：有毒的蘑菇。
• 芥心：芥菜心。
• 脫穎：竹筍破土而出。
• 雞蘇：一種植物。
• 乳餅：奶酪。
• 贅聃：多餘的。
• 鹿角：鹿角菜。
• 菁託：菁菁草。
• 巢以：巢菜。
• 莧褒：莧菜。
• 薇怨：薇菜。
• 邪蒿：一種植物。
• 薄利：微薄的利益。
• 儉啖：節儉地吃。
• 閒情：閒適的心情。
• 掩冉：隱約。
• 蔥茜：青翠。
• 滓染：污染。
• 蟲螫：蟲咬。
• 籩：竹製的容器。
• 醝：酒。
• 醷：苦酒。
• 屠誇：屠夫誇耀。
• 柈羞：盤中的食物。
• 甕菹：壇中的醃菜。
• 蔬經：關於蔬菜的經典。
• 食籍：關於食物的記載。
• 旨蓄：美味的儲存。
• 香積：香料的積累。
• 潔畚：清潔的畚箕。
• 造橋：建造橋樑。
• 抱甕：抱着水甕。
• 縱馬：放馬。
• 合蛭：合成的藥物。
• 萬錢：很多錢。
• 片金：小塊的金子。
• 仕知：做官的智慧。
• 居味：居住的滋味。
• 鼎臑：鼎中的肉。
• 食簞：簡單的食物。
• 敷淡：平淡。
• 愆民德：違背民德。

翻譯

我遠離了高貴的居所，來到山陰這個地方安家。初到時對當地習俗不太熟悉，久住後逐漸開闢了這片土地。房屋保持着樸素純淨，沒有雕飾的柱子和橫樑。高高的屋檐用狼尾草覆蓋，門是用細竹條編織的。牆邊只種了補蘿，倒塌的牆邊長滿了蒙虉。編籬笆來限制鄰居的接近，種下新芽來標記不同的區域。我本性野性，不是因爲喜歡這裏的偏僻。我學習種植，希望能像樊遲那樣，但不敢自比稷那樣的大功。我寧願勞苦，自甘於剩餘的勞力。耕作和灌溉是我的日常，破土和陳設工具也是我的工作。我借用鄰居的工具，自己編織筐簍和鑄造農具。我俯仰之間疲憊於桔槔，穿着蓑衣在雨中勞作。我沿着田畦行走，躺在傾斜的石頭上休息。我用鐮刀割草，用鋤頭挖土。遇到高地就平整成坡，遇到低窪就挖成溝渠。我防止密集的蘆葦破壞堤壩，阻止亂生的荊棘堵塞孔隙。我把土地規劃得像農畝一樣，區域像井田一樣劃分。長長的小路縱橫交錯，彎曲的渠道寬窄不一。我引導水流，疏浚池塘。架上的秋實垂掛，籬笆上的夏蔓覆蓋。雨露像膏腴一樣滋養土地，肥料使貧瘠的土地變得肥沃。我按照種類種植，根據時節觀察曆法。蕨菜的嫩芽紫紅色，姜的新芽紅色。我喜歡兩合的蘮蒘，愛叢生的銚芅。初春的雷聲喚醒了蟄伏的生物，新長的薹草在春天生長。雀頭草的葉子高聳，馬帚的莖直立。瓜類植物繁茂，葫蘆老去後瓣片裂開。芍藥的苗像捲曲的龍鬚，藥草的幹像擁抱着牛膝。雪後收穫的黃獨，露水曬乾的紫藄。陰暗的臺階上茂盛的菼草，下田裏豐富的菲蒠。卷輪的木耳垂掛，刺菱的角射出。秋天的茄子採摘後更加稀少，夜間的韭菜剪後仍然生長。芝草在海瓊中凝結，茭白在池墨中點綴。枸杞的香味可以釀酒，竹筍成熟後可以臘制。石皮覆蓋着柔軟的藫草，土酥膾制着肥美的蓮子。細嫩的蓴菜可以做成佳餚，鮮嫩的蔞草可以做成美味的鯽魚湯。苦菜和黃柏相伴，脆嫩的白菜與冰爲敵。菌類和櫨木來自西蜀，苜蓿來自大宛。長長的荇帶流動，亂簇的蔯絲繹動。芹菜是野人的獻禮，瓜是天子的副食。決明只有一方，萵苣連綿數席。璚縻可以解渴，玉延可以治病。蕈毒笑非喜，芥心泣詎戚。盤根的芽埋在土壤中，脫穎的筍穿過牆壁。擷取香氣的雞蘇，折斷甘甜的燕麥。粟腐切成方圭，乳餅斲成圓璧。棕子被剖開，石塊被割除。兔目淘洗夏槐，鹿角芼臘炙。菁託諸葛呼，巢以元修斥。莧褒蔡守清，薇怨周節逆。邪蒿義所攘，穢荽理堪啞。薄利嘉拔葵，省謗惡遺薏。窮餐齏酸黃，儉啖薤留白。閒情付田園，生意仰膏澤。莢齊翠疑剪，甲拆綠訝擘。掩冉煙際姿，蔥茜雨餘色。始掇惜滓染，載滌畏蟲螫。新薦或在籩，薄湘亦須鬲。求久漸投醝，致爽遽沃醷。不煩僚友送，敬向先聖釋。對屠誇大嚼，燕客忻小摘。柈羞不過三，甕菹當飫百。未能著蔬經，安敢踰食籍。旨蓄足山廚，素供過香積。用茲卒歲年，庶得勤朝夕。賓魏徐見厭，厄陳顏自懌。潔畚士恥污，造橋盜懷恤。抱甕忿設機，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