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 · 機緣 · 第二節
僧法達,洪州人,七歲出家,常誦《法華經》。來禮祖師,頭不至地。祖訶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習何事耶?”曰:“念《法華經》已及三千部。”祖曰:“汝若念至萬部,得其經意,不以爲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業,都不知過,聽吾偈曰: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亡功福無比。”師又曰:“汝名什麼?”曰:“法達。”師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復說偈曰:“汝今名法達,勤誦未休歇。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汝今有緣故,吾今爲汝說。但信佛無言,蓮花從口發。”達聞偈,悔謝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弟子誦《法華經》,未解經義,心常有疑,和尚智慧廣大,願略說經中義理。”師曰:“法達,法即甚達,汝心不達,經本無疑,汝心自疑。汝念此經,以何爲宗?”達曰:“學人根性暗鈍,從來但依文誦唸,豈知宗趣?”師曰:“吾不識文字,汝試取經誦一遍,吾當爲汝解說。”法達即高聲唸經,至《譬喻品》,師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爲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經雲: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一大事者,佛之知見也。世人外迷著相,內迷著空,若能於相離相,於空離空,即是內外不迷。若悟此法,一念心開,是爲開佛知見。佛,猶覺也,分爲四門:開覺知見,示覺知見,悟覺知見,入覺知見。若聞開示,便能悟入,即覺知見,本來真性而得出現。汝慎勿錯解經意,見他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見,我輩無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見,何用更開。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佛。蓋爲一切衆生,自蔽光明,貪愛塵境,外緣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他世尊,從三昧起,種種苦口,勸令寢息,莫向外求,與佛無二,故云開佛知見。吾亦勸一切人,於自心中,常開佛之知見。世人心邪,愚迷造罪,口善心惡,貪嗔嫉妒,諂佞我慢,侵人害物,自開衆生知見。若能正心,常生智慧,觀照自心,止惡行善,是自開佛之知見。汝須念念開佛知見,勿開衆生知見。開佛知見,即是出世。開衆生知見,即是世間。汝若但勞勞執念,以爲功課者,何異犛牛愛尾。”達曰:“若然者,但得解義,不勞誦經耶?”師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只爲迷悟在人,損益由己,口誦心行,即是轉經。口誦心不行,即是被經轉。聽吾偈曰: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經久不明,與義作讎家。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無俱不計,長御白牛車。”達聞偈,不覺悲泣,言下大悟,而告師曰:“法達從昔已來,實未曾轉《法華》,乃被《法華》轉。再啓曰:經雲,諸大聲聞乃至菩薩,皆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見。自非上根,未免疑謗。又經說三車,羊鹿牛車,與白牛之車,如何區別?願和尚再垂開示。”師曰:“經意分明,汝自迷背。諸三乘人,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佛本爲凡夫說,不爲佛說。此理若不肯信者,從他退席。殊不知坐卻白牛車,更於門外覓三車。況經文明向汝道,唯一佛乘,無有餘乘。若二若三,乃至無數方便,種種因緣,譬喻言詞,是法皆爲一佛乘故。汝何不省,三車是假,爲昔時故。一乘是實,爲今時故,只教汝去假歸實,歸實之後,實亦無名。應知所有珍財,盡屬於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無用想。是名持《法華經》,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達蒙啓發,踊躍歡喜,以偈贊曰:“經誦三千部,曹溪一句亡。未明出世旨,寧歇累生狂?羊鹿牛權設,初中後善揚。誰知火宅內,元是法中王。”師曰:“汝今後方可名唸經僧也。”達從此領玄旨,亦不輟誦經。
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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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
僧人法達,洪州人,七歲出家,經常唸誦《法華經》。他來參拜慧能大師,叩頭時頭沒有接觸地面。大師責備他說:“行禮卻頭不點地,還不如不行禮。你心裏面一定有什麼東西。平時你修習什麼?”法達回答說:“我念誦《法華經》已經有三千遍了。”六祖說:“你即使唸了一萬遍,並且領悟了經文妙諦,你不因此驕傲,就可以和我一同修行,現在你自負已經讀經三千遍而目中無人,卻還不知道這是罪過,你聽我的偈語: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亡功福無比。”大師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回答說:“法達。”大師說:“你名叫法達,又何曾通達了佛法呢?”又念偈語說:“汝今名法達,勤誦未休歇。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汝今有緣故,吾今爲汝說。但信佛無言,蓮花從口發。”法達聽了偈語後,向大師悔悟謝罪說:“從今以後,一定對一切都謙虛恭敬,弟子雖然熟誦《法華經》,卻沒有理解其中的意義,心裏經常存在着疑惑,和尚您的智慧廣大,希望您給我解說一下經文中的義理。”大師說:“法達,佛法是通達的,是你的心沒有通達,經文裏是沒有疑惑的,是你的心中有疑惑。你誦讀這本經文,知道它的宗旨是什麼嗎?”法達說:“學生慧根遲鈍,從來就是按照經文誦讀,哪裏知道宗旨義趣呢?”大師說:“我不認識文字,你把經文試讀一遍,我給你解說。”法達就高聲誦讀經文,讀到《譬喻品》,大師說:“停。這部經文原本是以出世爲宗旨,縱然再說多少譬喻,也不會超越這個宗旨。是什麼因緣呢?經上說:各位佛陀世尊,都是以一種大事的因緣而出現在世界上。這一種大事,就是佛的認知見解。世俗之人在外面着迷於表相,在內心又着迷於虛空,如果能對着表相離開表相,對着虛空離開虛空,那就是內外都不迷惑。如果能覺悟到這種法門,在一念之中心思頓開,就是開啓了佛的認知見解。佛,就是覺悟,分爲四個法門:開啓‘覺’的認知見解,指示‘覺’的認知見解,契合‘覺’的認知見解,深入‘覺’的認知見解。倘若一聽開導,就能悟入‘覺’,這就是‘覺’的認知見解,就是原有真實佛性的呈現。你千萬不要錯誤地理解了經文的意思,看見別人說‘開示悟人’,以爲那只是佛纔能有的認知,像我們這些人不沾邊。倘若這樣理解,那是誹謗經文和佛祖。他既然是佛,那就已經具備了認知,哪裏還用得着再來開導啓示呢!你現在應當相信,佛的認知,就是你自己的本心,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佛了。因爲一切衆生,自己遮蔽了內心的光明,貪戀熱衷於紅塵世界,受到外在世界和自己內在慾望的引誘,心甘情願地被驅使,這纔要麻煩各位佛祖世尊,從正定中起來,用各種苦苦的說教,勸告衆生讓他們停止那些貪戀慾望,不要再向外界追求,這就與佛法沒有區別,所以說是開導啓發佛的認知。我也勸導一切人,要在自己的內心中,經常開發佛的智慧。世俗人的心中有邪見,愚昧迷惑而造作罪孽,口出善言而心懷惡意,貪婪,嗔怒,嫉妒,諂媚,欺佞,驕傲,侵害別人,這樣就開啓了衆生的認知。如果能夠端正內心,就會經常生髮智慧出來以觀照自己的內心,停止壞的行爲,從事好的行爲,這就是自己開發了佛的智慧。你要讓自己的每一個念頭都開發佛的智慧,不要開啓衆生的認知。開發了佛的智慧,就是超凡脫俗。開啓了衆生的認知,就是沉迷俗世。你如果只是執著於表面用功誦讀經文,那和犛牛愛自己的尾巴又有什麼兩樣?”法達問:“如果是這樣,只要理解意義,就不用下工夫誦讀經文了?”大師說:“經文有什麼錯?怎麼能成爲你誦讀的障礙呢?關鍵是癡迷或覺悟都在自己把握,讀多讀少都由你自己,嘴裏誦讀經文,心中要體會領悟,這就是通過讀《法華經》而讓fǎ輪大轉。只是嘴裏誦讀經文,心裏不體會不領悟,那就是你被經文所轉了。你聽我念一首偈語: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經久不明,與義作讎家。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無俱不計,長御白牛車。”車匿還宮法達聽了偈語後,不覺感動得淚流滿面,立刻豁然開朗,對大師說:“法達從前那麼長時間,其實沒有因誦讀《法華經》而轉動fǎ輪,反而被《法華經》所轉了。我再請教一下,佛經上說:各位大聲聞乃至菩薩,都竭盡全力猜度考量,卻不能領悟佛的智慧。現在讓凡夫俗子只要覺悟了自己的內心,就號稱達到了佛的智慧。我不具備慧根,對這一點難免有疑惑要胡問了。還有佛經上說到聲聞、緣覺和菩薩分別乘羊車、鹿車和牛車三車,這和白牛車有什麼區別呢?請和尚再給予啓示教導。”大師說:“經文上說得很明白,是你自己迷惑而背離了經義。那聲聞、緣覺、菩薩三乘人,不能領悟佛的智慧,毛病出在他們把心思都用在猜度考量了。他們越是竭盡全力來推測,就離佛的智慧越遠。佛本來就是對凡夫俗子說法的,不是對佛自己說法的。假如連這個道理都不願相信,那就讓他從這裏退席。你怎麼不明白自己已經坐着白牛車,還要到門外去尋找什麼羊車、鹿車和牛車呢?何況經文上已經明確地向你說了,只有唯一一種佛道,並沒有其他的佛道。至於或者第二種,或者第三種,乃至無數種方便法門,還有種種因緣,譬喻言辭,都是以這一種佛道爲核心的善巧方便而已。你怎麼不明白?所謂羊車、鹿車、牛車都是假借的名稱,是爲了說明當日的情況。唯一的佛道纔是真實的,是爲你的此時而存在的,是教導你去掉假名而回歸真實即唯一佛道的,迴歸真實以後,真實也就不需要假名了。應當知道所有的珍貴財寶都屬於你自己,由你來獨自享用,不要想這原來是屬於父親的,或將來是屬於兒子的,根本不需要想。這才叫修持《法華經》,是從最初的劫數到最後一個劫數,你都在手不釋卷,從白天到黑夜無時無刻不在誦讀了。”法達受到啓發,高興得手舞足蹈,作了一首偈語表達讚美之情:“經誦三千部,曹溪一句亡。未明出世旨,寧歇累生狂?羊鹿牛權設,初中後善揚。誰知火宅內,元是法中王。”大師說:“你從今以後纔可以叫做唸經僧了。”法達從此領悟到了佛法的微言大義,同時仍然不斷地誦讀經文。
注釋
寶林:寶林寺,曾名中興寺、法泉寺,宋朝叫南華寺,在廣東韶州(今韶關)南華山。
韶州韋刺史:在韶州任地方行政官的韋琚,刺史是主管當地行政的官員的名稱。
大梵寺講堂:韶州有大梵寺,曾名開元寺、崇寧寺、天寧寺和報恩光孝寺等,慧能在此開山傳法。講堂即講經說法的廳堂。
開緣說法:緣是梵語意譯,即攀緣,發生良好關係。慧能爲大衆說法,就讓大衆與佛教結了緣。
儒宗學士:儒家的讀書人,學士是尊稱。
僧尼道俗:僧和尼是佛教的男女信徒;道指道教徒,俗指信教而未出家的人。
法要:佛法的要義。
善知識:佛教術語,指信仰佛教掌握佛理而一心向善的人。這裏是對佛教信衆的敬稱。
菩提:梵語音譯,舊譯爲道,新譯爲覺,即覺悟。自性:即本性,禪宗認爲每個人本來都有佛性。
直了:即頓悟,這是禪宗主張的修行覺悟法門。
嚴父:古時候說父嚴母慈,故稱嚴父。
本貫范陽:范陽在今北京市大興、宛平一帶。據敦煌本,本貫作本官,意謂慧能的父親原在范陽做官,但從《神會語錄》開始,范陽被寫成慧能的籍貫。
左降:被貶官降職。左和右表示尊卑之義,在各個歷史時期有所不同,這裏是左卑右尊之意,故稱左降。嶺南:五嶺以南,即今廣東地區。
新州:今廣東省西南部新興地區。
父又早亡:據《景德傳燈錄》,慧能三歲時父親去世。
南海:今廣東省佛山市一帶。
《金剛經》:一部印度佛經,漢語版《金剛經》歷史上共有六個著名譯本並傳,最通行的是後秦鳩摩羅什於弘始四年(402年)譯出本。
蘄州:今湖北省蘄州西北。
五祖忍大師:慧能之師弘忍被後世禪宗尊爲五祖(602—675年),湖北黃梅人,一說江西潯陽(今九江市)人,本姓周。主化:(用佛教)主持教化。
取銀十兩:敦煌本無客贈銀兩事,是“惠能聞說,宿業有緣,便即辭親”,這有違於傳統孝道,從惠昕本開始就加上了客贈銀十兩安置老母的情節。
獦獠:音同“葛僚”,是當時對攜犬行獵爲生的南方少數民族的一種蔑稱。可能當時慧能的穿戴像少數民族。
和尚:梵語音譯,尚也寫作上,本是印度稱老師的俗語,中國佛教中是對僧人的尊稱,泛化後則指出家的佛教徒,尊義漸減。
作務:幹活,勞動。
福田:好像種田會有收穫,信佛教行善事也會有福報,故稱福田。
根性大利:教講究慧根,即心性中有信佛的因子,大利指領悟很快,這是讚美語。
行者:方丈的侍者,也指遊方僧人,這裏指寺院內管理雜務的僧人。
踏碓:碓是過去舂米的器具,一般爲石制,配有槓桿原理的木槌,用腳踩木槌將稻碾爲米,故叫踏碓。
般若:也作班若、波若、鉢若、般羅若等,是梵語音譯,一般讀作“波耶”,意譯的話,就是智慧的意思。
偈:梵語意譯,又譯頌,四句整齊韻語,用於表達一種對佛法的理解、讚頌。又偈與竭意通,即攝盡其義之意,也就是完全概括了微言大義。
處分:這裏是吩咐的意思。
澄心:清心,使心思進入感悟佛理以便作偈子的境界。
大師:指慧能。
神秀:俗姓李,河南開封尉氏人。當時是弘忍的首席大弟子,後來受唐王朝禮遇,他的禪學流派在歷史上號爲禪門北宗。
教授師:梵語阿閣梨的意譯是教授,即規範正行,教授師是對可以教授規矩儀則而作衆僧表率之高僧的敬稱。
謾作:胡亂作。意思是自己作的偈子一定水平不高。
依止:仰仗追隨。
供奉盧珍:供奉是唐朝皇宮中對有某種技能的人給予的官職名稱,供奉盧珍即一個叫盧珍的宮廷畫師。
五祖血脈圖:將初祖達摩到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的禪宗傳承過程畫成圖。
菩提樹:印度的一種常綠喬木,傳說釋迦牟尼在此樹下覺悟成佛,故名菩提樹。明鏡臺:即明鏡,《大乘起信論》中曾把衆生的心喻作鏡子。宿業障重:宿即過去、前世;業是梵語羯磨的意譯,指人的一切思想言行;障是障礙;重即嚴重。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金剛經》第五品中語,原意是佛祖對須菩提說佛祖所有的身相,都是虛妄不實的,意思是一切皆空纔是佛門真諦。
惡道:即三惡道,是地獄、餓鬼、旁生(除人之外的一切動物),三善道是天、人、阿修羅(即“非天”,有“天福”而無“德”者),三善道和三惡道合起來就是六道輪迴。
炷香:即燒香。炷是動詞。
慈悲:《智度論》二十七:“大慈與一切衆生樂,大悲拔一切衆生苦。”所以慈悲就是與衆生同樂,救衆生苦難的一種所謂菩薩情懷。
念念:每一個念頭之間,指極短暫的瞬間。
萬法:法是梵語達摩的意譯,指一切小者、大者、有形者、無形者、真實者、虛妄者、事物、道理等,所以萬法就是指包羅萬象的一切。
無上菩提:最高的覺悟。
童子:還沒有正式出家的少年,或小沙彌一類。
上人:本是對德行高者的尊稱,這裏慧能用以稱呼童子,是表示格外尊重的意思。
別駕:官名,刺史的佐僚。
肉身菩薩:雖然還是父母給予的肉身,但在精神上已經達到了菩薩的境界。
腰石:腰裏捆綁一塊石頭以增加身體重量,便於踏動舂米碓。
米熟也未:米舂好了沒有。熟是舂好的意思。
猶欠篩在:還差一道用篩子篩的工序,暗示還需要五祖點撥驗證的意思。
丈夫:如來有十號,其一叫調御丈夫。
天人師:如來十號之一,意爲天和人都尊佛爲師。
頓教:禪宗以頓悟相標
序
《六祖壇經》,全稱《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六祖惠能大師於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是佛教禪宗祖師惠能說,弟子法海等集錄的一部經典。
賞析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一:“佛法不二”思想。
《六祖壇經》中記載,“爲是二法(指禪定與解脫),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無二之性,即是佛性”、“無二之性,即是實性。
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滅,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寒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很明顯,惠能佛法不二說法是佛家之心性一元論,道家之道一元論、氣功之氣一元論的另一個說法,慧能佛法不二的說法其實歸根於道,可以明顯看出中國禪受中國傳統文化道學的影響。而且方東美先生還從“格義學”角度以及當時的文化背景論證了中國佛學在形成階段主要是受道家思想的影響。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二:自修自悟“頓悟成佛”。
“自修自悟”是惠能修禪基本原則,《六祖壇經》指出“善知識,見性自淨,自修自作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惠能的自悟自修首先是建立在依自力不依他人的基礎上的。
《六祖壇經》還指出“若自悟者,不假外善知識,若取外求善知識望得解脫,無有是處”惠能在自悟自修的基礎上並不排斥“外善知識”的“示導作用”。
《六祖壇經》又指出“心地含情種,法雨即生花,自悟花情種,菩提果自成”。惠能的自悟自修說明了他自力更生的主張及揭示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的原理。
佛在那裏,佛那到底是什麼,惠能通過自悟則認爲,通過“頓悟”就可以成佛,人的心中自有佛的存在,人自己的佛纔是真的佛,而所謂成佛實際就是“明心見性”,所以中國禪強調自性是佛。
禪宗開創了通過禪修,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直覺思維方式,或者可以說一種直覺的辯證法。其中主要有菩提達摩的直覺真性說;道信、弘忍東山法門的“念心”、“守心”直覺方式;神秀的佛塵看淨說;惠能的頓見本性說等。其中,惠能的頓見本性說則最有代表性。惠能以衆生本性爲般若直覺的直接對象,“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是他“頓見本性”的直覺思維特點。惠能明確地把“本性即佛”作爲“頓悟成佛”的理論出發點。他說:“本性是佛性,離性無別佛”,“當知愚人智人,佛性本無差別,只緣迷悟不同,所以有智有愚。”惠能佛性說的特點在於把佛性看作人的惟一特性,把成佛的途徑通過“內求於心”,轉移到對自己“本性”的覺悟上來。而《六祖壇經》也就是慧能自身修行的悟性、靈感之體現。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三:“不立文字”。
禪宗“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以心傳心”之淵源是釋迦牟尼的“拈花微笑”的典故。惠能南宗的“不立文字”之本意並非完全主張不要文字,也不僅僅是教導弟子們在學習經教時不執着、不拘泥於文字,而是要突破語言文字的遮蔽,努力去把握語言文字後面所蘊含的真理。
《六祖壇經》指出“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常觀照,故不假文字”也就是說那些具有超常、廣大智慧的人,聽到人講說《金剛經》的話,就立即明白領悟到佛法的真義。知道了人的本性之中具有般若的智慧,自己還能用此智慧觀察審視,所以也就不一定要藉助文字。這種說法很現實。功在自然有,悟在無意生,禪悟不應當受文字束縛。
惠能高舉“不立文字”的旗幟,主要從如下三方面對隋唐以來佛教的弊端進行了變革:
在修持上反對公式化的修行模式,寄禪法於日常行住坐臥的生活之中;是惠能在修持上回歸於佛陀之本懷。
反對形式化的受戒儀規,主張“無相戒”;即心戒,是惠能在持戒上回歸於當初佛陀制戒的本懷。
在教義上反對經院化的繁瑣義理研究,宣揚關注現實人生的佛法;從教義上回歸了佛陀當初創教之本懷。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四:“三無”思想。
“三無”思想即“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六祖把其視爲禪門修行的三大綱領。《壇經》進入《定慧品》,祖曰:“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何爲無念?《六祖壇經》的解釋是:“於諸境上心不染着曰無念。於自念上,常離諸境,不於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盡除卻,一念絕即死。”無念並非什麼境界都不接觸,或者什麼都不想,而是在接觸外境的時候,心不染着境界,如同明鏡,境來則現,境去則無。何爲無相?《六祖壇經》說:“外離一切相名爲無相,能離於相則法體清淨,此是以無相爲體。”實相無相,但實相也並非離開萬物,別有所指,這就需要有般若,以般若故不住於相,透過諸相,始能通達法性。
何爲無住?《壇經》釋曰:“念念之中不思前念,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爲繫縛於諸法上,若前念不住即無縛,此是以無住爲本。”心住於境,則是心爲境所縛,倘不住於境,則解脫也。所以般若思想以無住生心,爲修行的要領。
慧能
名或作惠能。唐僧。嶺南新州人,祖籍范陽,俗姓盧。與神秀同師禪宗五祖弘忍禪師。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一偈得弘忍讚許,密傳其衣鉢,成禪宗第六祖。後居韶州曹溪山寶林寺,弘揚“見性成佛”之頓悟法門,與神秀在北方倡行之“漸悟”相對,分稱南宗、北宗。卒,憲宗諡其爲大鑒禪師。弟子輯其語錄爲《六祖壇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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