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爲德也大矣,與天地並生者何哉?夫玄黃色雜,方圓體分,日月疊璧,以垂麗天之象;山川煥綺,以鋪理地之形:此蓋道之文也。仰觀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兩儀既生矣。惟人蔘之,性靈所鍾,是謂三才。爲五行之
夫作者曰聖,述者曰明。陶鑄性情,功在上哲。夫子文章,可得而聞,則聖人之情,見乎文辭矣。
先王聖化,布在方册;夫子風采,溢於格言。是以遠稱唐世,則煥乎為盛;近褒周代,則鬱哉可從。此政化貴文之徵也。鄭伯
三極彝訓,其書言經。經也者,恆久之至道,不刊之鴻教也。故象天地,效鬼神,參物序,制人紀,洞性靈之奧區,極文章之骨髓者也。
皇世《三墳》,帝代《五黃》,重以《八索》,申以《九丘》,歲歷綿曖,條流紛糅。
開闢草昧,歲紀綿邈,居今識古,其載籍乎?軒轅之世,史有蒼頡,主文之職,其來久矣。《曲禮》曰∶“史載筆。”史者,使也。執筆左右,使之記也。古者左史記事者,右史記言者。言經則《尚書》,事經則《春秋》也。唐
大舜雲∶“書用識哉!”所以記時事也。蓋聖賢言辭,總爲之書,書之爲體,主言者也。揚雄曰∶“言,心聲也;書,心畫也。聲畫形,君子小人見矣。”故書者,舒也。舒布其言,陳之簡牘,取象於夬,貴在明決而已。
三
時運交移,質文代變,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昔在陶唐,德盛化鈞,野老吐“何力”之談,郊童含“不識”之歌。有虞繼作,政阜民暇,薰風詠於元后,“爛雲”歌於列臣。盡其美者何?乃心樂而聲泰也。至大禹敷土,九序詠功
九代之文,富矣盛矣;其辭令華採,可略而詳也。虞、夏文章,則有皋陶六德,夔序八音,益則有贊,五子作歌,辭義溫雅,萬代之儀表也。商周之世,則仲虺垂誥,伊尹敷訓,吉甫之徒,並述《詩》、《頌》,義固爲經,文亦
夫神道闡幽,天命微顯,馬龍出而大《易》興,神龜見而《洪範》耀。故《繫辭》稱:“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斯之謂也。但世敻文隱,好生矯誕,真雖存矣,僞亦憑焉。
夫六經彪炳,而緯候稠疊;《孝》《論》昭
自《風》《雅》寢聲,莫或抽緒,奇文鬱起,其《離騷》哉!固已軒翥詩人之後,奮飛辭家之前。豈去聖之未遠,而楚人之多才乎!
昔漢武愛《騷》,而淮南作傳,以爲“《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
大舜雲:“詩言志,歌永言。”聖謨所析,義已明矣。是以在心爲志,發言爲詩,舒文載實,其在茲乎?詩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義歸無邪。持之爲訓,有符焉爾。
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昔
樂府者,聲依永,律和聲也。鈞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闋,爰乃皇時。自《鹹》《英》以降,亦無得而論矣。至於塗山歌於候人,始爲南音;有娀謠乎飛燕,始爲北聲;夏甲嘆於東陽,東音以發;殷整思於西河,西音以興。
詩有六義,其二曰賦。賦者,鋪也,鋪採摛文,體物寫志也。昔邵公稱:“公卿獻詩、師箴賦。”傳雲:“登高能賦,可爲大夫。”詩序則同義,傳說則異體。總其歸途,實相枝幹。劉向雲明不歌而頌,班固稱古詩之流也。
四始之至,頌居其極。頌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昔帝嚳之世,鹹墨爲頌,以歌《九韶》。自商以下,文理允備。夫化偃一國謂之風,風正四方謂之雅,容告神明謂之頌。風雅序人,事兼變正;頌主告神,義必純美。
天地定位,祀遍羣神,六宗既禋,三望鹹秩,甘雨和風,是生黍稷,兆民所仰,美報興焉!犧盛惟馨,本於明德,祝史陳信,資乎文辭。
昔伊耆始蠟,以祭八神。其辭雲∶“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
昔帝軒刻輿幾以弼違,大禹勒筍虡而招諫。成湯盤盂,著日新之規;武王戶席,題必誡之訓。周公慎言於金人,仲尼革容於欹器,則先聖鑑戒,其來久矣。故銘者,名也,觀器必也正名,審用貴乎慎德。蓋臧武仲之論銘也,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