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澗泉

唐 · 李白

拂彼白石，彈吾素琴。
幽澗愀兮流泉深，善手明徽高張清。
心寂歷似千古，松颼飀兮萬尋。
中見愁猿弔影而危處兮，叫秋木而長吟。
客有哀時失職而聽者，淚淋浪以沾襟。
乃緝商輟羽，潺湲成音。
吾但寫聲發情於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
幽澗泉，鳴深林。

名句

• 心寂歷似千古，松颼飀兮萬尋。
• 幽澗泉，鳴深林。
• 客有哀時失職而聽者，淚淋浪以沾襟。
• 吾但寫聲發情於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
• 中見愁猿吊影而危処兮，叫鞦木而長吟。
• 幽澗愀兮流泉深，善手明徽高張清。
• 拂彼白石，彈吾素琴。

譯文

拂他山白石，彈我家素琴。
如幽澗愀愀啊流泉深深鳴，琴師擰緊琴絃，琴音高亢清亮。
心中寂靜，如歷千古，又如松颼颼啊高飄萬尋。
中見愁猿古樹弔影撈月啊危險萬分，攀緣秋木而高聲長吟。
客人中有人對時世悲哀不滿，聽其哀聲而共鳴，頓時淚下如波浪，溼透衣襟。
所以調整琴絃，緝商輟羽，潺湲成音。
我輩衹知道寫聲發情於妙指之上，卻不知此曲之古今來歷。
幽澗泉啊，高鳴在深林，有沒有知音！

注釋

素琴：不加裝飾的琴。
幽澗愀（qiǎo）兮流泉深：謂澗谷幽靜，流泉水深，使人容色變得嚴肅。愀，憂懼的樣子。
善手：能手、高手。這裏指琴師。
明徽：指用螺蚌或金玉水晶裝飾的琴徽。徽，這裏指琴上系絃繩。
高張清：把琴絃擰緊，使琴音高亢清亮。張，拉緊絃。
心寂歷似千古：謂琴師的心緒空曠如太古之人。寂歷，空曠。
松颼飀兮萬尋：大片松林發出颼飀之聲。尋，古長度單位，一尋爲八尺。
中見愁猿弔影而危處兮：謂從中看到，站在高聳的岩石上的秋木之上的猿猴，對影孤立而哀鳴。吊，悲傷憐惜。
哀時失職：謂因失去職業而哀悼時勢。
淋浪：水不斷流下的樣子。
緝商輟羽：謂協調五音。商河羽分別爲古代五音之一。這裏是互文，以商、羽二音代指五音（宮、商、角、徵、羽），即緝輟五音，使得協調和合。緝，協調、和合；輟，停止、取消。
潺湲成音：連同上句謂琴師通過對五音的協調，彈奏出如同流水般的樂聲。
吾但寫聲發情於妙指：意謂我衹用琴聲抒發獨特的思想感情。但，衹；寫，宣泄；妙旨，非同一般的意志。
殊不知此曲之古今：謂別人很難理解這首琴曲的古今之情。

賞析

此詩描寫一位技藝高超的琴師彈琴的過程。詩人藉此表現自己不與世俗社會同流合污的孤高性格。
全詩分爲三部分。前四句爲第一段。寫彈琴的環境是流泉深邃的幽澗。琴無裝飾，放置白石，琴絃的調子調得很高。這一切都表現出與衆不同孤高。中八句用具體形象描寫彈出的曲調。「心寂歷似千古」是琴師彈琴時的心緒，給琴音定下了主調：情似太古，不同凡響。接着用四種具體事物表現琴音的孤高：像大片松林被風吹拂，發出一片颼飀之聲；似孤單的哀猿處危巖高木而長吟；像哀時失職的遷客淚流粘襟；像小溪流水叮咚成音。「緝商輟羽」是彈琴全過程的指法，與「心寂歷似千古」相呼應。末四句是琴師對自己琴曲的主觀評價：自己抒發的感情自有獨特妙趣，衆人頗難解其中從古到今的少有的情感。「幽澗泉，鳴深林」指出琴曲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