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 · 第三十一則

清 · 王國維

昭明太子稱陶淵明詩“跌宕昭彰，獨超衆類。抑揚爽朗，莫之與京”。王無功稱薛收賦“韻趣高奇，詞義晦遠。嵯峨蕭瑟，真不可言”。詞中惜少此二種氣象，前者唯東坡，後者唯白石，略得一二耳。

譯文

南樑昭明太子蕭統說：陶淵明的詩“跌宕昭彰，獨超衆類。抑揚爽朗，莫之與京”。唐代詩人王績說：薛收的辭賦“韻趣高奇，詞義晦遠。嵯峨蕭瑟，真不可言”。可惜詞中少這兩種氣象，前者只有蘇軾，後者只有姜夔，稍稍得到一二罷了。

注釋

見蕭統《陶淵明集》序。
見《王無功集》卷下【答馮子華處士書】。所稱薛收賦，謂系【白牛溪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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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昭明太子：即蕭統（501—531），字德施，南蘭陵（今江蘇常州武進區）人。南朝梁代文學家，梁武帝蕭衍長子。
• 跌宕（dàng）：放縱不拘。
• 昭彰：顯著。
• 獨超衆類：獨自超越衆多同類。
• 抑揚：沉浮，進退。
• 爽朗：明快爽朗。
• 莫之與京：沒有能與之相比的。京，大。
• 王無功：即王績（約 589—644），字無功，號東皋子，絳州龍門（今山西河津）人。初唐詩人。
• 薛收（591—624）：字伯褒，蒲州汾陰（今山西萬榮西）人。
• 韻趣：韻味和意趣。
• 高奇：高超奇絕。
• 詞義：詞語的意義。
• 晦遠：隱晦深遠。
• 嵯峨（cuó é）：形容山勢高峻。
• 蕭瑟：形容景色淒涼。

翻譯

昭明太子稱讚陶淵明的詩「放縱不拘而顯著，獨自超越衆多的種類。沉浮爽朗，沒有能與之相比的」。王無功稱讚薛收的賦「韻味和意趣高超奇絕，詞語意義隱晦深遠。山勢高峻而景色淒涼，真是難以用言語表達」。詞當中可惜缺少這兩種氣象，前者只有蘇軾，後者只有姜夔，略微能得到一點罷了。

賞析

這段文字主要是論述了不同文學作品所具有的獨特氣質和風格。昭明太子對陶淵明詩的評價強調其獨特超衆的特點以及明快爽朗的風格。王無功對薛收賦的評價則突出其韻趣高奇和詞義晦遠，展現出一種獨特的高峻蕭瑟之美。王國維認爲詞這種文學體裁中缺少這兩種鮮明的氣象，並且指出只有蘇軾在某方面有類似陶淵明詩的氣象，姜夔在某方面有類似薛收賦的氣象。這種評價反映了王國維對不同文學作品風格和特點的敏銳洞察力，也體現了他對詞的藝術追求和審美標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