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 · 定慧 · 第一節

· 慧能
師示衆雲:“善知識,我此法門,以定慧爲本,大衆勿迷,言定慧別。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若識此義,即是定慧等學。諸學道人,莫言先定發慧,先慧發定,各別。作此見者,法有二相。口說善語,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內外一如,定慧即等。自悟修行,不在於諍,若諍先後,即同迷人。不斷勝負,卻增我法,不離四相。善知識,定慧猶如何等?猶如燈光,有燈即光,無燈即暗,燈是光之體,光是燈之用,名雖有二,體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復如是。”師示衆雲:“善知識,一行三昧者,於一切處行住坐臥,常行一直心是也。《淨名經》雲:‘直心是道場,直心是淨土。’莫心行諂曲,口但說直。口說一行三昧,不行直心。但行直心,於一切法勿有執著。迷人著法相,執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動,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作此解者,即同無情,卻是障道因緣。善知識,道須通流,何以卻滯,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爲自縛。若言常坐不動是,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卻被維摩詰訶。善知識,又有人教坐,看心觀靜,不動不起,從此置功。迷人不會,便執成顛。如此者衆,如是相教,故知大錯。”師示衆雲:“善知識,本來正教,無有頓漸。人性自有利鈍,迷人漸修,悟人頓契。自識本心,自見本性,即無差別,所以立頓漸之假名。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無相者,於相而離相;無念者,於念而無念;無住者,人之本性,於世間善惡好醜,乃至冤之與親,言語觸刺欺爭之時,並將爲空,不思酬害。念念之中,不思前境。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爲繫縛。於諸法上,念念不住,即無縛也。此是以無住爲本。善知識,外離一切相,名爲無相。能離於相,則法體清淨,此是以無相爲體。善知識,於諸境上,心不染,日無念。於自念上,常離諸境,不於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盡除卻,一念絕即死,別處受生,是爲大錯。學道者思之,若不識法意,自錯猶可,更勸他人,自迷不見,又謗《佛經》,所以立無念爲宗。善知識,云何立無念爲宗?只緣口說見性迷人,於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從此而生。自性本無一法可得。若有所得,妄說禍福,即是塵勞邪見。故此法門立無念爲宗。善知識,無者無何事,念者念何物?無者無二相,無諸塵勞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無,眼耳色聲當時即壞。善知識,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經雲: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
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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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壇經

譯文

慧能大師指示大衆說:“善知識們,我的這個法門,是以定和慧爲根本宗旨,但大家不要迷惑,說定和慧是有區別的。定和慧其實是一體,不是兩樣。定是慧的本體,慧是定的應用。產生智慧時禪定就在智慧裏面,入禪定時智慧就在禪定當中。如果能認識到這個道理,那就是定和慧融爲一體的學問。各位修學佛道的人,不要說先人禪定然後才產生智慧,或者先產生了智慧然後才人禪定,認爲兩者各不相同。持有這樣見解的人,就是以爲佛法有兩種。嘴裏說要行善,心中卻沒有善念,那就是空有定和慧的虛名,將定和慧看做不是一回事了。如果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都是善,內外一致,定和慧就是一回事。自己覺悟修行,不需要和人爭辯,如果爭辯先後勝負,那就和迷惑的人一樣。如果不能斬斷爭執勝負的心思,那就增加了我執和法執,就沒有脫離生、住、異、滅的四相。善知識們,定和慧像什麼呢?就像燈光,有燈就有光,沒有燈就黑暗,燈是光的本體,光是燈的作用,名稱雖然有兩個,本體卻是同一個。定和慧的法則,也是這樣。”慧能大師指示大衆:“善知識們,一行三昧的意思,就是無論走、停、坐還是臥,都要修行一個正直的心思。《淨名經》上說:‘正直的心就是道場,正直的心就是淨土。’不要心裏想着幹諂媚曲邪的事,嘴裏卻說着正直的門面話。嘴裏說着一行三昧,卻並不以正直的心思修行。應該以正直的心思來修行,對一切佛法都不要偏執。迷惑的人執著於法相,執著於一行三昧的表面,只是說要常常靜坐不動,就能不生邪念妄想,說這就是一行三昧。這樣解釋佛道,就等同於沒有感情的死物品,這是修行佛道受到障礙的原因。善知識們,佛道應該是暢通流動的,怎麼卻會停滯呢?心思如果不執著於法相,佛道就會暢通流動;心思如果執著於法相,那就叫自我束縛。如果說只要久坐不動就能得道,那就像舍利弗在樹林中枯坐,卻被維摩詰所斥責。善知識們,還有人教別人打坐,說只要靜靜地內視自己的心,不要動心,不要起念,這樣就能修道成功。這些迷惑的人不能理解打坐的真義,就這樣執著亂行而七顛八倒。像這樣的人還不少,這樣來亂作指導,實在大錯特錯。”大師指示大衆說:“善知識們,本來,正確的教化方法,並沒有頓悟還是漸修的區別。人的本性有的聰明有的遲鈍,遲鈍的人可以採取漸修法,穎悟的人可以頓悟而與佛道相契合。如果自己能認識自己的本心,自己能發現自己的本性,那就沒有什麼頓教和漸教的差別了,所以建立頓教或漸教的法門,只是爲了方便而暫時給個名稱而已。善知識們,我這個法門,從釋迦佛祖傳到現在,首先是把立無念作爲宗旨,以無相作爲本體,以無住作爲根基。所謂無相,是既在相上又能離開相;所謂無念,是既有這個念頭又不執著於這個念頭;所謂無住,是說人的本性對於世間的善惡美醜,乃至冤家和親友,以及言語譏諷、欺詐、爭鬥時,都當做空幻來對待,並不思謀報復。每一個念頭裏,都不要再追思過去的事情。如果既想從前又想現在還想將來,念頭一個接一個持續不斷,這就叫自己捆綁自己。對待諸法萬相,每個念頭都不停留,就無所束縛了。這就是以無住爲根基的意思。善知識們,拋離一切法相,名叫無相。能拋離法相,就能使自性法體清淨無染,這就是以無相爲本體。善知識們,面對各種外境,心思不受干擾污染,這就叫無念。在自己的心念中,經常遠離各種外境,不被任何外境觸動而起心動念。如果以爲只要什麼東西都不思想,就會把所有的念頭都除盡了,這是很錯誤的認識,因爲一個念頭絕滅好像是死了,但念頭還會在別處產生。學習佛道的人要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如果不能認識佛法的真正意旨,自己錯了還好說,再用這種錯誤認識勸化別人,那就不僅是自己迷惑不能認識佛性,還歪曲誹謗了《佛經》,所以要立無念爲宗旨。善知識們,爲什麼要立無念爲宗旨呢?只因爲那些嘴裏說認識到了佛性的愚迷之人,一遇外境就起心念,在心念上就產生各種偏邪的見解,於是一切世俗的妄想也就隨之產生了。自己原有的佛性本來並不能用一種固定的方法獲得。如果自以爲獲得了,而亂說禍福,那就是世俗偏見。所以我這個法門要立無念爲宗旨。善知識們,所謂無,無什麼事情呢?所謂念,又念什麼東西呢?所謂無就是說沒有差別二相,沒有各種世俗的想法;所謂念,就是念真正的如來佛性,真正的如來佛性就是念的本體,念就是真正的如來佛性的運用。真正的如來佛性從自己的本性產生心念,不是從眼、耳、鼻、舌產生的那些心念。真正有如來佛性,就能生起佛念。如果沒有真正的如來佛性,眼中之色和耳中之聲等立刻就變成壞東西了。善知識們,真正的如來佛性是從自己的本性中起唸的,所以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雖然有視聽感覺認知等功能,卻可以不被各種外境所影響污染,而保持真正的佛性常在。所以佛經上說:能夠善於區分識別各種外在的法相,正由於不動心念,這就是第一要義。”

注釋

寶林:寶林寺,曾名中興寺、法泉寺,宋朝叫南華寺,在廣東韶州(今韶關)南華山。 韶州韋刺史:在韶州任地方行政官的韋琚,刺史是主管當地行政的官員的名稱。 大梵寺講堂:韶州有大梵寺,曾名開元寺、崇寧寺、天寧寺和報恩光孝寺等,慧能在此開山傳法。講堂即講經說法的廳堂。 開緣說法:緣是梵語意譯,即攀緣,發生良好關係。慧能爲大衆說法,就讓大衆與佛教結了緣。 儒宗學士:儒家的讀書人,學士是尊稱。 僧尼道俗:僧和尼是佛教的男女信徒;道指道教徒,俗指信教而未出家的人。 法要:佛法的要義。 善知識:佛教術語,指信仰佛教掌握佛理而一心向善的人。這裏是對佛教信衆的敬稱。 菩提:梵語音譯,舊譯爲道,新譯爲覺,即覺悟。自性:即本性,禪宗認爲每個人本來都有佛性。 直了:即頓悟,這是禪宗主張的修行覺悟法門。 嚴父:古時候說父嚴母慈,故稱嚴父。 本貫范陽:范陽在今北京市大興、宛平一帶。據敦煌本,本貫作本官,意謂慧能的父親原在范陽做官,但從《神會語錄》開始,范陽被寫成慧能的籍貫。 左降:被貶官降職。左和右表示尊卑之義,在各個歷史時期有所不同,這裏是左卑右尊之意,故稱左降。嶺南:五嶺以南,即今廣東地區。 新州:今廣東省西南部新興地區。 父又早亡:據《景德傳燈錄》,慧能三歲時父親去世。 南海:今廣東省佛山市一帶。 《金剛經》:一部印度佛經,漢語版《金剛經》歷史上共有六個著名譯本並傳,最通行的是後秦鳩摩羅什於弘始四年(402年)譯出本。 蘄州:今湖北省蘄州西北。 五祖忍大師:慧能之師弘忍被後世禪宗尊爲五祖(602—675年),湖北黃梅人,一說江西潯陽(今九江市)人,本姓周。主化:(用佛教)主持教化。 取銀十兩:敦煌本無客贈銀兩事,是“惠能聞說,宿業有緣,便即辭親”,這有違於傳統孝道,從惠昕本開始就加上了客贈銀十兩安置老母的情節。 獦獠:音同“葛僚”,是當時對攜犬行獵爲生的南方少數民族的一種蔑稱。可能當時慧能的穿戴像少數民族。 和尚:梵語音譯,尚也寫作上,本是印度稱老師的俗語,中國佛教中是對僧人的尊稱,泛化後則指出家的佛教徒,尊義漸減。 作務:幹活,勞動。 福田:好像種田會有收穫,信佛教行善事也會有福報,故稱福田。 根性大利:教講究慧根,即心性中有信佛的因子,大利指領悟很快,這是讚美語。 行者:方丈的侍者,也指遊方僧人,這裏指寺院內管理雜務的僧人。 踏碓:碓是過去舂米的器具,一般爲石制,配有槓桿原理的木槌,用腳踩木槌將稻碾爲米,故叫踏碓。 般若:也作班若、波若、鉢若、般羅若等,是梵語音譯,一般讀作“波耶”,意譯的話,就是智慧的意思。 偈:梵語意譯,又譯頌,四句整齊韻語,用於表達一種對佛法的理解、讚頌。又偈與竭意通,即攝盡其義之意,也就是完全概括了微言大義。 處分:這裏是吩咐的意思。 澄心:清心,使心思進入感悟佛理以便作偈子的境界。 大師:指慧能。 神秀:俗姓李,河南開封尉氏人。當時是弘忍的首席大弟子,後來受唐王朝禮遇,他的禪學流派在歷史上號爲禪門北宗。 教授師:梵語阿閣梨的意譯是教授,即規範正行,教授師是對可以教授規矩儀則而作衆僧表率之高僧的敬稱。 謾作:胡亂作。意思是自己作的偈子一定水平不高。 依止:仰仗追隨。 供奉盧珍:供奉是唐朝皇宮中對有某種技能的人給予的官職名稱,供奉盧珍即一個叫盧珍的宮廷畫師。 五祖血脈圖:將初祖達摩到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的禪宗傳承過程畫成圖。 菩提樹:印度的一種常綠喬木,傳說釋迦牟尼在此樹下覺悟成佛,故名菩提樹。明鏡臺:即明鏡,《大乘起信論》中曾把衆生的心喻作鏡子。宿業障重:宿即過去、前世;業是梵語羯磨的意譯,指人的一切思想言行;障是障礙;重即嚴重。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金剛經》第五品中語,原意是佛祖對須菩提說佛祖所有的身相,都是虛妄不實的,意思是一切皆空纔是佛門真諦。 惡道:即三惡道,是地獄、餓鬼、旁生(除人之外的一切動物),三善道是天、人、阿修羅(即“非天”,有“天福”而無“德”者),三善道和三惡道合起來就是六道輪迴。 炷香:即燒香。炷是動詞。 慈悲:《智度論》二十七:“大慈與一切衆生樂,大悲拔一切衆生苦。”所以慈悲就是與衆生同樂,救衆生苦難的一種所謂菩薩情懷。 念念:每一個念頭之間,指極短暫的瞬間。 萬法:法是梵語達摩的意譯,指一切小者、大者、有形者、無形者、真實者、虛妄者、事物、道理等,所以萬法就是指包羅萬象的一切。 無上菩提:最高的覺悟。 童子:還沒有正式出家的少年,或小沙彌一類。 上人:本是對德行高者的尊稱,這裏慧能用以稱呼童子,是表示格外尊重的意思。 別駕:官名,刺史的佐僚。 肉身菩薩:雖然還是父母給予的肉身,但在精神上已經達到了菩薩的境界。 腰石:腰裏捆綁一塊石頭以增加身體重量,便於踏動舂米碓。 米熟也未:米舂好了沒有。熟是舂好的意思。 猶欠篩在:還差一道用篩子篩的工序,暗示還需要五祖點撥驗證的意思。 丈夫:如來有十號,其一叫調御丈夫。 天人師:如來十號之一,意爲天和人都尊佛爲師。 頓教:禪宗以頓悟相標

《六祖壇經》,全稱《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六祖惠能大師於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是佛教禪宗祖師惠能說,弟子法海等集錄的一部經典。

賞析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一:“佛法不二”思想。 《六祖壇經》中記載,“爲是二法(指禪定與解脫),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無二之性,即是佛性”、“無二之性,即是實性。 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滅,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寒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很明顯,惠能佛法不二說法是佛家之心性一元論,道家之道一元論、氣功之氣一元論的另一個說法,慧能佛法不二的說法其實歸根於道,可以明顯看出中國禪受中國傳統文化道學的影響。而且方東美先生還從“格義學”角度以及當時的文化背景論證了中國佛學在形成階段主要是受道家思想的影響。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二:自修自悟“頓悟成佛”。 “自修自悟”是惠能修禪基本原則,《六祖壇經》指出“善知識,見性自淨,自修自作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惠能的自悟自修首先是建立在依自力不依他人的基礎上的。 《六祖壇經》還指出“若自悟者,不假外善知識,若取外求善知識望得解脫,無有是處”惠能在自悟自修的基礎上並不排斥“外善知識”的“示導作用”。 《六祖壇經》又指出“心地含情種,法雨即生花,自悟花情種,菩提果自成”。惠能的自悟自修說明了他自力更生的主張及揭示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的原理。 佛在那裏,佛那到底是什麼,惠能通過自悟則認爲,通過“頓悟”就可以成佛,人的心中自有佛的存在,人自己的佛纔是真的佛,而所謂成佛實際就是“明心見性”,所以中國禪強調自性是佛。 禪宗開創了通過禪修,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直覺思維方式,或者可以說一種直覺的辯證法。其中主要有菩提達摩的直覺真性說;道信、弘忍東山法門的“念心”、“守心”直覺方式;神秀的佛塵看淨說;惠能的頓見本性說等。其中,惠能的頓見本性說則最有代表性。惠能以衆生本性爲般若直覺的直接對象,“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是他“頓見本性”的直覺思維特點。惠能明確地把“本性即佛”作爲“頓悟成佛”的理論出發點。他說:“本性是佛性,離性無別佛”,“當知愚人智人,佛性本無差別,只緣迷悟不同,所以有智有愚。”惠能佛性說的特點在於把佛性看作人的惟一特性,把成佛的途徑通過“內求於心”,轉移到對自己“本性”的覺悟上來。而《六祖壇經》也就是慧能自身修行的悟性、靈感之體現。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三:“不立文字”。 禪宗“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以心傳心”之淵源是釋迦牟尼的“拈花微笑”的典故。惠能南宗的“不立文字”之本意並非完全主張不要文字,也不僅僅是教導弟子們在學習經教時不執着、不拘泥於文字,而是要突破語言文字的遮蔽,努力去把握語言文字後面所蘊含的真理。 《六祖壇經》指出“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常觀照,故不假文字”也就是說那些具有超常、廣大智慧的人,聽到人講說《金剛經》的話,就立即明白領悟到佛法的真義。知道了人的本性之中具有般若的智慧,自己還能用此智慧觀察審視,所以也就不一定要藉助文字。這種說法很現實。功在自然有,悟在無意生,禪悟不應當受文字束縛。 惠能高舉“不立文字”的旗幟,主要從如下三方面對隋唐以來佛教的弊端進行了變革: 在修持上反對公式化的修行模式,寄禪法於日常行住坐臥的生活之中;是惠能在修持上回歸於佛陀之本懷。 反對形式化的受戒儀規,主張“無相戒”;即心戒,是惠能在持戒上回歸於當初佛陀制戒的本懷。 在教義上反對經院化的繁瑣義理研究,宣揚關注現實人生的佛法;從教義上回歸了佛陀當初創教之本懷。 《六祖壇經》禪學思想之四:“三無”思想。 “三無”思想即“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六祖把其視爲禪門修行的三大綱領。《壇經》進入《定慧品》,祖曰:“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何爲無念?《六祖壇經》的解釋是:“於諸境上心不染着曰無念。於自念上,常離諸境,不於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盡除卻,一念絕即死。”無念並非什麼境界都不接觸,或者什麼都不想,而是在接觸外境的時候,心不染着境界,如同明鏡,境來則現,境去則無。何爲無相?《六祖壇經》說:“外離一切相名爲無相,能離於相則法體清淨,此是以無相爲體。”實相無相,但實相也並非離開萬物,別有所指,這就需要有般若,以般若故不住於相,透過諸相,始能通達法性。 何爲無住?《壇經》釋曰:“念念之中不思前念,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爲繫縛於諸法上,若前念不住即無縛,此是以無住爲本。”心住於境,則是心爲境所縛,倘不住於境,則解脫也。所以般若思想以無住生心,爲修行的要領。

慧能

名或作惠能。唐僧。嶺南新州人,祖籍范陽,俗姓盧。與神秀同師禪宗五祖弘忍禪師。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一偈得弘忍讚許,密傳其衣鉢,成禪宗第六祖。後居韶州曹溪山寶林寺,弘揚“見性成佛”之頓悟法門,與神秀在北方倡行之“漸悟”相對,分稱南宗、北宗。卒,憲宗諡其爲大鑒禪師。弟子輯其語錄爲《六祖壇經》。 ► 57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