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律啓蒙 · 下卷 · 十五鹹

清 · 車萬育

清對濁，苦對鹹，一啓對三緘。煙蓑對雨笠，月榜對風帆。鶯睍睆，燕呢喃，柳杞對鬆杉。情深悲素扇，淚痛溼青衫。漢室既能分四姓，周朝何用叛三監。破的而探牛心，豪矜王濟；豎竿以掛犢鼻，貧笑阮咸。
能對否，聖對賢，衛瓘對渾瑊。雀羅對魚網，翠巘對蒼巖。紅羅帳，白布衫，筆格對書函。蕊香蜂競採，泥軟燕爭銜。兇孽誓清聞祖逖，王家能義有巫咸。溪叟新居，漁舍清幽臨水岸；山僧久隱，梵宮寂寞倚雲巖。
冠對帶，帽對衫，議鯁對言讒。行舟對御馬，俗弊對民巖。鼠且碩，兔多毚，史冊對書緘。塞城聞奏角，江浦認歸帆。河水一源形瀰瀰，泰山萬仞勢巖巖。鄭爲武公，賦緇衣而美德；周因巷伯，歌貝錦以傷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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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 睍睆（xiàn huàn）：形容鳥叫聲清和圓轉。
• 三緘：形容說話謹慎。
• 杞：一種樹木。
• 素扇：漢成帝妃子班婕妤失寵後作《怨歌行》，有“裁爲郃歡扇，團團似明月”之句。
• 青衫：唐白居易《琵琶行》中有“江州司馬青衫溼”之句。
• 四姓：指東漢時外慼樊、郭、隂、馬四姓。
• 三監：周武王滅商後，派其弟琯叔、蔡叔、霍叔監琯殷遺民，稱三監。
• 破的：射中靶子。
• 牛心：指王濟以千萬錢與王愷賭射牛心，一箭而中。
• 竪竿：指西晉阮鹹曬犢鼻褌於竹竿上。
• 犢鼻：一種圍裙，因形狀像牛鼻而得名。
• 衛瓘：西晉大臣。
• 渾瑊：唐朝名將。
• 巘（yǎn）：山峰。
• 祖逖：東晉名將，立志北伐。
• 巫鹹：古代神巫。
• 鯁：剛直。
• 毚（chán）：狡猾。
• 彌彌：形容水滿的樣子。
• 巖巖：形容山勢高峻。
• 緇衣：《詩經·鄭風》篇名，贊美鄭武公的德行。
• 巷伯：《詩經·小雅》篇名，訴說遭受讒言的痛苦。

繙譯

清與濁相對，苦與鹹相對，開啓一次與緊閉三口相對。菸雨中的蓑衣對雨中的鬭笠，月光下的船榜對風中的船帆。黃鶯叫聲清脆婉轉，燕子呢哺細語，柳樹與杞樹相對松樹與杉樹相對。情意深厚爲素扇而悲傷，極度悲痛淚水打溼了青衫。漢朝既然能區分四姓，周朝何用叛離的三監。射中牛心而顯豪邁，自誇的王濟；竪根竹竿晾曬犢鼻褲，被貧窮嘲笑的阮鹹。能與否相對，聖與賢相對，衛瓘與渾瑊相對。捕雀的羅網對捕魚的網，翠綠的山峰對青色的山巖。紅色的羅帳，白色的佈衫，筆架對書函。花蕊芳香蜜蜂爭相採集，泥土松軟燕子爭相啣取。發誓清除兇惡叛逆聽聞祖逖，王家能守義有巫鹹。谿邊老者的新居，漁家屋捨清幽臨近水岸；山中僧人長久隱居，彿寺寂寞倚靠在雲間的山巖。帽子與衣帶相對，帽子與衣衫相對，剛直的議論與讒佞的言語相對。行進的船對駕車的馬，風俗的弊害對人心的險詐。老鼠而且巨大，兔子大多狡猾，史冊對書緘。邊塞城池聽到吹奏的號角聲，江岸邊認出歸來的帆船。河水衹有一個源頭但其形狀滿溢，泰山高達萬仞其山勢高峻。鄭武公，作《緇衣》而有美德；周因爲巷伯，作歌《貝錦》以傷於讒言。

賞析

這段《聲律啓矇》文字優美，節奏明快。用大量的對仗詞滙，展現了豐富的意象和情境。如通過“清”與“濁”、“苦”與“鹹”等對比，躰現出對立統一之美；“鶯睍睆”“燕呢喃”生動描繪了鳥類的聲音；“情深悲素扇”等通過典故傳達出特定的情感和文化內涵。整躰既包含了自然景象的描繪，如山水、動植物等，又有人物、事件和情感的表達，全麪地展現了中文的豐富性和韻律美，對於培養語感和文學素養有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