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 · 第十卷 · 萬章下 · 第五節

周 · 孟子

孟子曰：“仕非爲貧也，而有時乎爲貧；娶妻非爲養也，而有時乎爲養。爲貧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辭尊居卑，辭富居貧，惡乎宜乎？抱關擊柝。孔子嘗爲委吏矣，曰‘會計當而已矣’。嘗爲乘田矣，曰‘牛羊茁壯，長而已矣’。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

譯文

孟子說：“做官不是因爲貧困，但有時也是因爲貧困。娶妻不是爲了奉養父母，但有時也是爲了奉養父母。爲貧困而做官的，（便應該）辭掉高官（安心）做小官，拒絕厚祿只領薄俸。辭掉高官做小官，拒絕厚祿只領薄俸，做什麼合適呢？守門打更都行。孔子曾做過管倉庫的小官，說：‘財物的出納沒差錯就行了。’也曾做過管理牧場的小吏，說：‘牛羊都長得茁壯就行了。’地位低下而議論大事，那是罪過。在朝廷上做官而道得不到發揚，那是恥辱。”

注釋

養：贍養、侍奉父母。
抱關擊柝（tuò）：守門打更。
委吏：負責保管倉庫、會計事務的小官。
乘（shèng）田：管理牧場的小吏。

賞析

本章論賢士可因貧而出仕。
孟子認爲，如果士人爲養親餬口而出仕，就要辭去高官而居卑位，辭去厚祿而只拿薄俸。那麼，居於什麼位置才合適呢？當個守門打更的小吏都行。而如果當了大官，拿着厚祿，卻不能實現自己的政治主張，那是恥辱。
孔子當小吏，的確因爲家貧。但他並非因爲“道不行”而只當小吏，而是因爲當不了大官才當小吏，當了大官之後，“道行”的可能性才大。看來，孟子又犯了爲尊者辯護的毛病了。
“位卑”一句不可取。陸游詩云：“位卑未敢忘憂國。”更勝一籌。
“以出位爲罪，則無行道之責；以廢道爲恥，則非竊祿之官，此爲貧者之所以必辭尊富而寧處貧賤也。”